然後,他大聲說:「走這邊……請進……」
他沒把阿爾諾帶進自己的辦公室,而是讓他進了警探辦公室,他自己避開了。因為他知道門裡面等著阿爾諾的是什麼景象。
一步……兩步……停下了……他感覺到阿爾諾不寒而慄,想回過身去,不過還是忍住了。
「請進……」
他進去后關上門,發現這裡象他設想的那樣布置好了。呂卡坐在辦公桌后,似乎正專心撰寫一份報告。對面的辦公桌后,坐著年輕的拉普萬特,嘴唇邊叼著一支捲煙。梅格雷注意到,所有的人裡面,他的臉色最蒼白。他明白警長打的即算不是危險的牌,也是困難的牌嗎?
沿牆的一排椅子上,坐著一些人,面孔毫無表情,好象蠟人一般。
這些群眾角色並不是亂坐的,而是有一定的次序。開始、是喬治五世賓館的夜班侍應生,他穿著黑褲、白衣,上面罩了一件外套,沒有扣,接著是穿制服的服務員。然後,是一個眼神憂慮的小老頭,他通常待在瑪熱朗街職工迸出的門邊那玻璃房裡。
他們極不自在,避而不看阿爾諾。阿爾諾不可能認不出他們。第一個他任何情況下都認得出。第二個穿著制服,也好認。
第三個可以是隨便什麼人。這無關緊要。接著便是奧爾伽,頭髮棕紅,胸脯聳突的妓女。她嚼著口香糖,以掩飾自己的精神緊張。去華盛頓街帶傢具出租的房子門口等她的那位女伴也在。
最後是穿著外套,拿一頂方格呢鴨舌帽的灑吧間侍應生、賣花的老太婆和斯克利伯飯店接待處的職員。
「我猜想,」梅格雷說,「您認識這些人吧!我們上我的辦公室坐坐,聽他們一個個說話。呂卡,你有寫下的證詞嗎?」
「有,警長……」
梅格雷推開連接著兩間辦公室的門。
「請進,阿爾諾先生……」
阿爾諾好似被釘在地板上一樣。呆立了一陣,怔征地望著警長的眼睛。然後開始動搖了。
梅格雷不能扭過頭去,他無論如何得保持住堅定自信的神氣。
他重複一遍:「請進。」他扭亮桌上有綠罩的燈,指了指對面一張椅子,說,「您可以吸煙……」他再次看了看對方,明白他一直驚恐地盯著自己。
他把煙絲裝進煙鍋里,儘可能自然地開腔說道:「現在,如果您願意,我們可以把證人一個一個喚來,以便證實從瓦爾上校進浴室……時起,您來來去去的活動……」
他伸出手去按電鈴。這當口他發現阿爾諾的鼓眼睛里湧上了淚水,下唇也撅起,一副要哭又沒哭的樣子。阿爾諾咽下一口唾液,鬆鬆嗓子,然後以難以聽清的聲音說:「不必了……」
「您交待嗎?」
他默然不答,眼皮直眨。
這時,發生了一件幾乎在梅格雷的生涯里從未有過的多情。他曾那樣緊張,那樣焦慮不安,以致突然一下,全身鬆軟下來,暴露出他如釋重負的心情。
阿爾諾一直盯著他,開始對此覺得驚異,隨後皺了皺眉頭,變得兇惡起來。
「您……」他狠狠地憋出這句話,「您並不知道,是嗎?」最後,他恍然大悟,「他們沒有看見我?」
「有幾個沒有看見您。」梅格雷坦白道,「我很抱歉,阿爾諾先生,不過最好還是把此事了結算了,您不這樣認為?這是唯一……的辦法……」
這不會給他免去幾小時,也許整天整天的訊問嗎?
「我向您肯定,這對您也許好一些……」
所有的證人,真正看見什麼東西的,什麼也沒有看見的,仍一個挨一個地坐著等候。警長按阿爾諾可能遇見他們的次序把他們排好,使人覺得他有一系列紮實可靠的旁證。
在某些方面,巧能藏拙。
「我想。我可以讓他們走了吧?」
英國人還試圖頑抗:「現在,誰能證明……」
「聽我說,阿爾諾先生。現在,正如您所說,我知道了。您可能會推測您的證詞,甚至您可能會聲稱這是逼供出來的……」
「我沒有這麼說……」
「你瞧,要後退已為時太晚,迄今為止。我認為不必要打擾某個婦人。她下榻在大奧古斯丁河街的一家旅館,中午您和她一起吃了飯,不過,我可以傳她來,讓她坐在我對面您這個位置上,問她幾個問題,她最終會回答的……」
一陣沉重的靜默。
「您打算娶她嗎?」
沒有回答——
「還有多少天,離婚案就會最後裁決,他也就不得不放棄她的繼承要求?」
梅格雷沒等他回答,逕自走去開了窗戶。天空已露出曙青色。從聖路易島上方,傳來拖輪呼喚駁船隊的汽笛聲。
「三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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