搶救人員都在瓦礫中查找,有人突然一聲大叫:「就在這兒!」不一會兒他又說:「天啦,這是無所畏懼的布洛格斯呀!」
弗雷德里克一個箭步衝到那人面前,就見到克里斯廷身上壓著一塊又大又厚的磚牆。看得見她的面孔,她兩眼緊閉著。
那位搶救人員在叫喊:「夥計們,快往上吊,快點!」
克里斯廷在呻吟,身子微微顫動。
「她還活著!」布洛格斯叫著,立刻跪了下來,把手伸到那塊磚牆邊緣要搬動它。
搶救人員說:「孩子,你動不了。」
但是斷牆被提了起來。
「哎呀,你會傷了自己呀。」那人說著,急忙彎下腰去幫他抬。
斷牆抬離地面兩英尺高,他們就用肩支撐著,克里斯廷所受的重壓終於搬走了。幫忙抬的來了第三個,第四個。大家齊心協力抬起了斷牆。
布洛格斯說:「我去把她抱出來。」
他順著磚牆的斜面往下爬,把妻子抱在懷裡。
「不得了啊,牆在下滑。」有人在叫喊。
布洛格斯緊緊抱住克里斯廷,迅速從下面逃脫出來。他一脫險,眾人就把斷牆扔下,縱身跳開。斷牆倒在地上,發出了震耳欲聾的砰咚聲。布洛格斯突然意識到,斷牆正是這樣壓到了克里斯廷身上;他明白了:她會死去的。
他抱著妻子,一上救護車,車子立刻就開走了。臨終前,她曾睜開過一次眼睛,說道:「沒有我,你們也會打贏這一場戰爭的,小夥子。」
往事已過了一年多,此刻他從海格特下坡,往倫敦的碗形地帶走去。雨水和淚水交織在臉上,他想到間諜曾經寄宿的那幢房子里,那個女人說出了一條偉大的真理:這隻能激起你的仇恨。
在戰爭期間,孩子長大成人,成人就去參軍,參軍后得到提拔。像比爾-帕金,曾經在海格特的一家寄宿店住過,當時才18歲,他父親在斯卡伯勒那裡開了個皮革廠,他應該在那兒當學徒;可是就因為戰爭他到了部隊,人們都以為他21歲,他被提拔為中土,此刻正奉命帶領他的先遣班穿插過一片又熱又乾燥的森林,前往一個已經受降的義大利村莊,那兒仍然硝煙瀰漫。
義大利已經投降,但是德國並沒有。正是德國在保衛義大利,與英美聯軍對抗。盟軍這時正進軍羅馬,帕金中士這個先遣班勢必要長途跋涉。
他們越過了森林,到了山頂,匍匐著身子,遙望著山下的村莊。帕金取出了雙筒望遠鏡,叫罵開了:「他娘的,老子怎麼就不能喝他媽的一杯茶。」他早就喝酒、抽煙、玩女人,還像所有的士兵一樣說話粗魯。他不再參加祈禱了。
那些村莊,有的有防守,有的沒有。帕金意識到這種防衛戰術很明智——因為你不知道哪個村莊沒有防衛,因此靠近村莊時不得不提防,一提防就耗費了時間。
山腳下面幾乎沒有什麼可供隱蔽的東西——只有幾處小灌木叢,那個小村莊與山腳相連。有幾幢粉白的房子;有一條小河,河上有木橋;還有一個廣場,周圍的房子更多一些,廣場那兒有鎮公所,還有一座鐘樓。從鐘樓到木橋一帶一覽無遺。如果敵人真的進來,他們就會待在鎮公所里。田疇一帶,幹活的人不多,只有上帝知道那是些什麼人。他們可能是地道的農民,也可能是某個黨派的:法西斯黨人、黑手黨人、科西嘉人、游擊隊、共產黨人……甚至也可能是德國人。只有戰爭打響了才能分辨出他們屬於哪一邊。
帕金說:「行動吧,下士。」
沃特金斯下士回到森林裡,消失了五分鐘以後又出了森林,沿著一條骯髒的小路往村裡走。這時他頭戴便帽,用一條邋遢的毯子裹在軍裝外面。與其說他在走路,不如說他在踉踉蹌蹌地前行。他肩上扛著一包東西,那裡面不外乎是一袋洋蔥,要麼是死兔之類的東西。他來到村邊,鑽進一家低矮農舍的陰影中,不見了。
不一會兒,他又露了面,緊緊靠牆站立著。站在那地方,村子里任何人都看不到他。他朝山頂那邊看去,對他們連連揮手:一次。兩次、三次。
先遣班匆匆下了山坡,進了村。
「中士,所有的房子里都沒有人。」沃特金斯說。
帕金點點頭。這不能說明什麼。
他們越過了村莊里的房子,走到河邊。帕金說:「該你露一手了,『笑面人』,這兒的密西西比河,游過去。」
二等兵赫德森,綽號叫「笑面人」,他把自己的裝備卸下,整整齊齊地堆在那兒。他脫下鋼盔、靴子和短上衣,接著溜人了狹窄的小河。他游到很遠的對岸,上岸以後就鑽進村裡的房屋中。這一次大家等他露面的時間比上一次要長,因為他要檢查的範圍比較大。後來,他從木橋上返回原地,報告說:「要是那裡有什麼人,那他們一定躲藏起來了。」
他把裝備又重新帶上身,先遣班從木橋上走進村莊。他們沿著街道兩側走向廣場。忽然一隻鳥兒從屋頂上飛起來,帕金嚇了一跳。經過那些房子時,他們還踢開過幾家大門,裡面都空無一人。
他們停在廣場的邊緣。帕金朝鎮公所那兒示意著問道:「『笑面人』,那裡面去過了嗎?」
「去過,長官。」
「這麼說,這村莊已在我們手裡了。」
「是這樣,長官。」
帕金邁步向前,要穿過廣場。突然間爆發出一陣槍聲,子彈像冰雹一般在他們周圍落下。有人在慘叫。帕金巧妙地躲躲閃閃著跑動。在他前面的沃特金斯痛得大叫一聲,緊緊抱住自己的腿。帕金把他抱起來,就在這時,一顆子彈咔嚓一響從他的鋼盔上滑過。他迅速跑到最近的一幢房子那兒,撞開了門,倒在屋裡。
槍聲停息下來,帕金不顧危險地探頭朝外看,只見廣場上躺著一名傷員,是赫德森。他還在動,又響了一槍,他不動了。帕金在罵:「狗娘養的。」
沃特金斯一面料理自己的腿,一面也在罵。帕金問道:「子彈還在裡面嗎?」
沃特金斯一聲大叫:「哎喲!」接著就樂得嘴巴開了花,把手裡拿著的東西舉起來說,「沒有了。」
帕金再次探頭朝外看。「他們都待在鐘樓,裡面不會有多大地方,人也不會很多。」
「可是他們能開槍。」
「是呀,他們阻擋著我們。」帕金眉頭緊皺著問,「帶炸藥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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