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是被刀刺死的,不是被子彈打死的。」他轉頭對我說。
他暗中聽到了我和拉特勒的爭執,這會兒要向我表明我是對的。
「真是臭味相投,」拉特勒反駁道,「一個駝背老師,哪兒會懂什麼獵熊!等我們把熊皮剝下來,就能清楚地看到哪個是致命傷。我可決不容忍一個『青角』騙走我該得到的。」
這時溫內圖也彎下身子去,碰了碰熊。然後重新直起身來,問我:
「是誰用刀襲擊了這傢伙?」
他說一口純正的英語。
「是我。」我回答。
「你為什麼不開槍打它?」
「因為我沒帶槍。」
「地上有槍!」
「那不是我的。拿槍的人,把子彈胡亂放完之後,扔下槍就爬到樹上去了。」
「我們踩著熊跡來的時候,聽到一聲恐懼的大叫,那是在哪兒?」
「就在這兒。」
「唔!松鼠和臭鼬在有敵人靠近時,才會逃上樹,人應該戰鬥,因為勇敢的人被賦予了力量,能戰勝哪怕是最強大的猛獸。你如此勇敢,為什麼會被稱為『青角』呢?」
「因為我是第一次來西部,在這兒時間還很短。」
「白人真是奇怪。一個敢於用一把刀子和可怕的灰熊較量的年輕人被罵成是『青角』,而那些嚇得爬到樹上去,呆在那兒大嚷大叫的人,倒可以自認為是有本事的牛仔。還是紅種人更公正,在他們那兒,勇敢者永遠不會被看作弱者,弱者也永遠不會被當成勇敢者。」
「我兒子說得對。」他父親贊同道。「這個勇敢的年輕人不再是個『青角』了,誰要是能用這種方式打死一頭灰熊,那麼匆庸置疑,他是個英雄。如果他還去救那些逃到樹上去的人,他就該得到感謝,而不是挨罵。我們到外面去看看白人來這兒幹什麼。」
我白膚色的同伴們與這些遭他們蔑視的紅種印第安人相比,二者的差距是多麼巨大啊!紅種人公正的意識驅使他們站在我一邊,他們只有三個人,如果與我們這兒的牛仔們為敵,就等於將自己置於危險之中,可他們卻似乎並不顧及這個。他們驕傲地從我們身邊經過,緩緩走出灌木叢。我們在後面跟著。「好太陽」看見了插在地上的標杆,他回頭轉向我:
「這兒在搞些什麼?白人們要丈量這塊地嗎?」
「是的。」
「幹什麼用?」
「給火車修一條路。」
他的眼睛失去了寧靜深思的神情,開始閃爍出盛怒的光芒,他迫不及待地問道:
「你也在那些人當中嗎?」
「是的。」
「付你報酬嗎?」
「是的。」
於是一道蔑視的目光從我身上掠過,他再次開口向克雷基-佩特拉說話時,聲音也是輕蔑的:
「你教的那些東西都很動聽,可往往並不是真的。我們在這兒終於看見了一個勇敢的年輕白人,幾乎不等人問他來這兒幹什麼,他就說了:是為了不付錢就把我們的土地偷走。白人的臉也許有美有丑,可他們的心全都一樣!」
我找不出什麼話可以為自己辯護,只是感到羞恥。酋長說的有理。我,一個嚴守道德和基督信仰的測繪員,難道能為自己的職業感到自豪嗎?
總工程師和那三個測繪員躲在帳篷里,從一個窟窿向外偷看可怕的熊。我們從灌木叢里出來后,他們才敢出來,看到有印第安人和我們在一起,有些驚訝。他們一上來就問我們是怎麼對付灰熊的,拉特勒趕忙回答:
「我們開槍把它打死了,中午可有熊掌吃了,晚上吃熊腿。」
幾個紅種人看著我,看我是不是任其擺布。他們顯然期待著我有所表示。
「我聲明,是我把它刺死的,」我解釋道,「這兒有三位懂行的人,已經證實了我是對的。不過還不用急著下結論,等霍肯斯、斯通和帕克來了,讓他們判斷吧,以他們說的為準。在這之前先不要碰那頭熊。」
「我要是以為他們說的對,才是見鬼!」拉特勒嘟囔著,「我跟我的人去弄熊,誰要是想阻攔,我們就把半打子彈打到他身上去!」
「別這麼囂張,否則我就讓你矮半截,拉特勒先生!」我警告他,「我不像您怕熊那樣怕您的子彈。我不會被您趕到樹上去的,這個您聽好了。您去那兒我沒意見,但希望您只是為您死了的同伴而去——您得掩埋他,可不能就讓他那麼躺在那兒。」
「死了一個嗎?」
「是,霍華德,」拉特勒承認道,「這可憐的傢伙只是因為另一個人做的蠢事就喪了命,否則他還有可能救自己的。」
「怎麼?誰做的蠢事?」
「喏,他像我們一樣跳向一棵樹,本來完全可以爬上去,可這個青角莽莽撞撞地跑來挑逗那頭熊,於是熊發起怒來撲向霍華德,把他撕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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