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是星期天,瑞士家庭星期天愛到外面吃飯,因此餐館里座無虛席。幸虧博多是這兒的熟客,不一會兒他們就被請進餐館後部的單間。萊普克揮揮手,拒絕談論勞拉-馬奇死亡的一切問題。他不高興地說:「進教堂是去祈禱的,進餐館是來吃飯的。這是盡人皆知的事,而我就是喜歡吃。」
他喜歡吃這一點在其後一個半鐘頭里表現得淋漓盡致:在這段時間裡他風捲殘雲般吃了兩份馬鈴薯片,這樣菜只是在馬鈴薯上澆一層乳酪,再配上用鹽水腌制過的洋蔥和小黃瓜,雖然簡單,但吃起來十分可口;他還吃了三尾烹調得像彩虹一樣多汁的鱒魚,而邦德才吃了兩尾,弗莉克只吃了一尾;接著他又吃了兩個很大的草莓餡餅,餅上堆滿了奶油;同時他還唱了大半瓶紅葡萄酒;當侍者端來咖啡時,他才顯得心滿意足。
他古怪地眨眨眼睛,把兩隻手合在一起擦了幾下就說,他們現在該走下心來辦正經事了,因為他確實不想把整天都浪費掉。
「我的上司對我說,我作為負責辦理本案的官員,要儘可能向你們提供幫助和情報。」他望望邦德,又望望弗莉克,然後再往椅背上一靠,靜心地坐著,好像是在等待他們提問題似的。
「博多,請問,在灌木叢那個地洞中你發現了什麼東西?」
「他不能拿下山的一切東西,特別是因為他要扮成另外一個人下山。」
「你所說的一切東西究竟指的是什麼?」邦德向前靠在桌上,點燃一支煙。
「他不能帶下山的一切東西。所有那些東西都藏在那兒。」
「舉例說說,怎麼樣?」
「例如一個很大的帆布手提袋及其所裝的東西,所有東西都給雨水淋濕了。」
「手提袋裡裝的什麼?」
「一件有兜帽和手套的偽裝防水工作服,一個用電池取暖的防水睡袋,未吃完的食物——放在軍用背包里——和一個熱水瓶,還有個多餘的CO2子彈,因此我們知道他所使用的武器是威力很大的氣槍。他還留下了一些很特別的用來墊鞋的東西——看來他是想用這些東西來使自己顯得更高些。」
「他把那個帆布手提袋帶上山去了嗎?有沒有人看見他帶上山去呢?」
「肯定有人看見過他。他上山和下山時都有人看見。操縱架空滑車的一個人認出了他,儘管他上山和下山時的樣子迥然不同。」
「為什麼?」
「什麼為什麼?」
「他的樣子為什麼會顯得那麼不同?」
「他究竟是高是矮要看你說的是哪一天了。我這裡有畫家留下的印象。」他把手伸進他的豬皮文件夾里,拿出兩張素描畫的照片放在桌子上;顯然他們到了山上以後他把文件夾里的東西重新安放過。
第一張畫畫的是一個中年男子,樣子有點像東方人,唇上留著下垂的短鬍子,鼻樑上架著一副厚厚的眼鏡。畫旁的說明告訴他們,那人的高度6英尺多一點。他身上穿的雨衣倒完全是英國式的,可能是伯布里產品,其長度達到小腿的下部。這個傢伙一手提著一個帆布手提袋,一手握著一根很粗的拐杖。
萊普克用又短又粗的食指點點那張畫說道:「上山時是個高個子,穿著雨衣。」他又點點第二張畫說:「下山時是個鬍子剃得乾乾淨淨的人,大約只有5.8英尺高,身穿黑色燈芯絨褲子和卷領毛絨衣,手提一個小小的帆布背包。背包太小了,要是他不怕麻煩帶個大些的背包來,他倒可以把所有東西都帶回去。」
第二張畫的樣子迥然不同,顯得年輕得多,面容也更開朗。和第一張畫唯一的共同點是畫中人均拿著一根粗大的拐杖。
萊普克笑笑,又拿出第三張畫,把它放在前兩張畫之間。
「這張照片怎麼認得出是他呢?」邦德的嘴綳得緊緊的。
「當然認得出來,憑他的拐杖就可以認得出來,拐杖又粗又結實,拐杖的黃銅柄像個鴨頭。」
「你認為那是武器吧?」
「我肯定那是武器。」萊普克又乾笑了一陣。
「我甚至知道這個傢伙的名字,他下山時才是未經喬裝的本來面目——我們要抓的就是這樣的一個人。他們在他下榻的旅館認出了他,是個英國人,名叫戴維-多金。當地警察依法檢查過他的護照,知道護照里的各項內容。他是星期五晚上抵達的,穿戴打扮就像你們在這張照片上所見到的一樣。」他用手指點了一下第二張照片。「只不過他的行李是個十分小的帆布背包。他星期六上午離開旅館。他下榻的旅館叫『美麗海濱』,旅館的服務員領班看見過他的飛機票。他應該是星期六下午乘英國航空公司班機從蘇黎世飛來的,因此在那架班機上沒有人叫做戴維-多金就不會使你感到奇怪了。多金先生星期六上午10時離開『美麗海濱』,此後再也沒有人看見過他,也沒有人聽見過他的消息。」
「那麼,多金先生是星期四上午上山的……」
「下午,大約下午四點鐘。」
「星期四下午上山,樣子像個中年人,手握一根拐杖,躺在山上過夜,星期五一個像他的人下山,接著住進『美麗海濱』旅館。」
萊普克慢慢地點點頭。「他的活動情況大致就是這樣。星期四扶遊客上架空滑車的人中有一個人注意到那根不尋常的拐杖。星期五下午也該他值班,他又看見了那根拐杖。他心裡想:『嗨!好多人拿著黃銅鴨頭柄的拐杖來遊覽啊!』」
邦德哼了一聲,心裡在嘀咕:對,就在勞拉-馬奇被謀殺的前兩天在華盛頓有個老人也拿著這樣的拐杖。他暗暗提醒自己要去核對一下各次班機的時間。那個手拿拐杖,頭戴帽子,星期三在白宮附近被拍了照的老年人與星期四在格林戴爾沃爾德乘架空滑車上山的人會不會是同一個人呢?時間安排得好,那是有可能的。邦德毫不懷疑,那個老年人從華盛頓趕到格林戴爾沃爾德是很容易辦到的。
「你們瞧,我的粉紅色的小細胞超時工作了。那個傢伙當時已經在等著他的受害者並且作好充分的準備,為了把她幹掉,就是吃點小小的苦頭——如在光禿禿的山坡上淋一夜的雨——也在所不惜。」
弗莉克說:「你認為勞拉是他選定的受害者?是他選定的目標?你難道不認為她可能只是不幸被殺?那個叫戴維-多金的人,或者其名尚不得而知的人,沒有什麼固定的目標,只是在那裡等,先看見誰就殺誰,這難道不可能?」
「馮-格魯塞小姐,星期四即便在下雨,山上的人還是很多的。那個愛開玩笑的人決不是在等任意一個人。他忍受寒冷,冒著大雨等的是勞拉-馬奇。」
「那麼他一定很有把握她將到山上去。」邦德沉思著說道。
「百分之百的把握。我的粉紅色的小細胞告訴我,她就是目標,他等的只是她這個人。他知道她將出現。」
「你既是負責本案的警察,曾想過要去逮捕他沒有?」
「逮捕多金或真實姓名不詳的那個人?啊,不,不,我無法逮捕他。我認為他早已離開了瑞士。但是,邦德上校,無論如何我要把我的報告交給倫敦警察廳,使他們能把本案辦下去。明天查詢會一開完,我就只當顧問,再也不插手本案具體事宜了。這一點難道還沒有人告訴過你嗎?」
「沒有!不讓倫敦警察廳介入本案,某些部門會有些焦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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