瑟尼納坐進扶手椅,把頭靠在後背上,閉上了眼睛。
「請讓我適應一下。」他說,「這麼古怪……我好像發現了真實情況……然後,一切又都是這麼模糊不清……這些匈牙利人,他們摻和進來幹什麼呢?……他們跟塞爾維亞並不是很融洽的呀。」
「就是啦。」
「好。我想我們最好還是聽您說……不過蒙古喬已經知道了,肯定的。」
「不。不完全知道……有些東西我不敢把它公開。但是我應該向你們二位說出實情……那麼,一切都發生在三年前。大公當時還是聖希爾的學生,我們是在愛麗榭舞會上認識的。不過,我應該先跟你們談談米歇爾是個怎樣的人……他是一個容易衝動的人,甚至還很粗暴,他對別人談論他的任性無法承受……他也很英俊……又是那麼地迷人!……」
她在幻想著,但是很快好像就清醒過來了。
「您能幫我一下嗎?」她低聲問道。
「他對您的妹妹產生了愛情?」瑟尼納問。
由於塞西爾低垂著頭,他又補充道:
「事情發展得比這還要遠?」
「不,當然不是了。不過他們倆人都已經瘋狂了。他們準備不顧公眾輿論。米歇爾向西蒙娜發誓,他要娶她,任什麼東西也阻止不了他,他蔑視政治上的需要……而且他看不到,這樣的婚姻怎麼會遭到家庭的反對……他是非常認真的。西蒙娜的頭腦發昏了……她自以為成了大公夫人了……我,我知道將要出現的所有難題。於是我們就經常爭吵。我的天呀,怎麼是這樣一個人!」
「他們經常碰面嗎?」
「米歇爾經常空閑。在聖希爾,您想吧,人們對他是非常尊重的。噢,我為了把他們拆散,做了我能做的一切。最後,我決定帶西蒙娜去居萊斯。我比她年長,始終照顧著她。我對她總有一些影響。」
「她聽嗎?」
「不聽。她想反抗。但是她很快就明白了,她不可能獨自一人呆在巴黎……她太小。我們的朋友們會怎麼想呢?……西蒙娜,儘管比較盲目,但還是關心著我們的聲譽的!……我採取這樣的決定,也並不是心裡很高興的。我從來就不喜歡城堡。這只是一幢讓人不舒服的大房子,到處漏風。我在那裡煩死了。而西蒙娜卻相反,在那裡每天都很開心。我父親曾經說過,他要把城堡的所有秘密都留給她,而我,我是不配知道的……可憐的爸爸,他總是那麼愛開玩笑。他會在墳墓里不安的,如果他知道自己的愛女跟一個男人約會,哪怕是血統上的王子……可是,我沒有算準我那一擊。米歇爾有一個同年級的同學,叫肖姆侯爵,他的家住在里昂。每個星期,他都跳上火車,借著跟朋友一起打獵這個幌子,到里昂來,然後再從那裡到居萊斯來。我不得不接待他。總不能把一位大公拒之門外,難道不是嗎?」
「尤其是他還如此地迷人。」瑟尼納說。
塞西爾向他投去怪異的一瞥,瑟尼納馬上接著說:
「我敢肯定,他很會讓別人原諒。」
「這是真的。他對我要求很少。因為在城堡,我是難對付的年長女人。他叫我『膽小怕事又礙事的老婦人』。但是他對我們都很好,就連不太容易接近的法戎老爹……當他獨自和我在一起時,他就不厭其煩地說他的計劃,試圖向我證明他們是理智的,娶西蒙娜-德-馬雷絲並不是與社會地位低下的人聯姻,他只不過是國王的一個侄孫,永遠不會被抬上權座的……那麼,您能想象到一個墜入情網的男人事前所能許下的所有誓言!我知道他抱有幻想。我就對他說:『您忘掉她吧……您忘掉我們吧……等著假期的到來,到那時您再看吧。』」
「在聖希爾,他們有假期嗎?」蒙古喬問道,他是帶著像聽佩羅故事的小孩子一樣的令人讚歎的天真在聽人講述故事的。
「他們可以休年假。於是米歇爾回塞爾維亞去了。此時,他開始寫信了。這也應該說是不謹慎吧。他本來可以署名弗拉基米爾,或者伊萬、或者其他什麼名字的。但是沒有,他署名米歇爾……那都是些什麼樣的信呀!」
塞西爾臉紅了,舉起手來阻止了一個可能會令人產生不快的問題。
「別以為我拆了它們!」
她假裝對著蒙古喬說,可是眼睛卻望著瑟尼納。她笑得很苦澀。
「是西蒙娜念給我聽的……是要證明我錯了,米歇爾始終忠實於她……也有可能是想讓我難過……您再要一杯咖啡嗎?」
她用手摸了摸咖啡壺。
「我去熱一下。」
於是她走出了客廳。
「她所說的這些是真的嗎?」蒙古喬問道。「王子是不會娶牧羊姑娘的。」
「可以看出,你是沒有當過王子的。」瑟尼納說。
他又看到了居萊斯城堡的寬敞大廳,木柴火和兩張推上前的扶手椅。他想象著西蒙娜滿懷激情地向塞西爾讀信時的情景,塞西爾神秘地俯在自己的活計上,聽著那些並不是對她傾吐愛情的甜言蜜語。他產生出無限的憐憫之情。塞西爾回來了,往每隻杯子里斟著咖啡。
「我的小說說到什麼地方了?」她以一種顯然是裝出來的詼諧問道。
「您談到了信。」蒙古喬說。
「我猜想,」瑟尼納插進來說,「這些信就是斯傑克利這幫強盜想要弄到手的。」
「那當然啦。」
「為了對您敲詐勒索,就像您對我說的。」蒙古喬說道。
塞西爾為難地看著他。
「不。我沒敢向您全盤托出。這並不涉及我。還是讓我繼續說下去吧。我預料的事情發生了。國王,以高層政治為理由,安排了大公和西里里瑪麗卡公主的婚姻,而米歇爾開始時並沒有重視這件事。他告訴西蒙娜,這種結合是永遠不會實現的。他寫道,這是掌璽大臣公署制訂的計劃,是徹頭徹尾地荒唐的,公主還是一個孩子並具有頭腦遲鈍的美名……這些是他的原話……他補充說,西里里是一個野蠻的國家,是被內戰攪得支離破碎的國家。塞爾維亞有意接近那些隨時準備廝殺的山民是什麼也得不到的……他說,這一段他一直印在腦海里:『我是一個巴黎人,我認真地在考慮離開我的祖國到巴黎來定居。我不喜歡嘰嘰咕咕:我愛您,即便是在西里里。這將會變成奇怪的汩汩聲的。』」
「見鬼!」瑟尼納說,「他跟他的鄰居並不和睦,因為,如果我沒搞錯的話,西里里與塞爾維亞接壤……是的,我記起來了,在地圖上,一個帶顏色的小點,在塞爾維亞,匈牙利和保加利亞之問。它有一隻手掌那麼大。但是我在想,從戰略上考慮,這難道是第一重要的嗎?」
「這個問題我沒有注意到。」塞西爾嘆息著,「我的問題已經夠煩我的了。米歇爾於是回來結束他在聖希爾的實習。但是,在一個月之後,他又被召回了他的國家。兩院終於同意了,訂婚成了不可避免的事。米歇爾走了,註定要引起一次轟動的。他又寄了幾封信來,措辭非常激烈。他沒有足夠的挖苦話來對付這位『就像是脫脂牛奶和照管得極差的農場』的瑪麗卡,他自己這麼說。然後語調全變了。他開始寫這樁婚姻不會使人受到任何約束,他很懂得怎樣逃婚,他永遠不會做一個巴爾幹半島棋盤上的棋子……而這就是災難……西蒙娜朝自己的頭上開了一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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