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嫩一點的。」她笑道。
「嗯——我想那塊牛排已經足夠了。不過,我還是十分感激那塊牛排的。」
「它是非常可愛,」她說,「晚安。」威爾·霍利在旅館前一輛老掉牙的車前停下,對鮑勃·伊登說:「這就是我的霍拉斯·格利雷,請上吧。路不遠。」
「等一會兒——我得去取我的箱子。」伊登邊說邊跑進旅館,不久就提著他的箱子出來了。他把它扔在座位上。「霍拉斯·格利雷準備好了,」霍利說,「咱們走,小夥子。」
伊登坐進車,車沿著中心大街向前駛去。「太感謝你了。」小夥子對霍利說。
「非常有趣,」霍利說,「我剛剛一直在考慮,老匹·傑從來不接受採訪,可是說不準這次我能勸服他。這些名人到這小地方後有時候架子會放小一些的。這可是我出名的好時機。派克大街上又能見到我的報道了。」
「我會盡全力幫助你的。」鮑勃·伊登許諾道。
「太好了,」霍利答道。埃爾多拉多昏黃的燈光在他們後面變得更加暗淡了。他們上了兩座小山間的一條崎嶇不平的路,周圍一片荒漠,亂石叢生。「我打算再試試我的運氣,」這位編輯記者說,「我希望這次要比上次好得多。」「噢——你已經見到過邁登了?」伊登頗感興趣地問。
「僅僅一次,」霍利說,「那是十二年前我在紐約做記者的時候。我進了一家在四十四街的賭館,那個賭館名聲不太好,可是那個赫赫有名的邁登卻穿著晚禮服在那兒賭得發狂。他們說他白天在華爾街賭一天,晚上又到那個賭館發揮餘熱,他每晚都去那兒。」
「你是想採訪他?」
「對。我那時還是個毛頭小夥子,有點初生牛犢不怕虎的勇氣。當時傳說他吞併了一家大鐵路公司,我想就此事採訪他,所以我就在他賭博中間休息時走了過去。我告訴他我是報社的——我的採訪僅僅進行到這兒。『滾出去,』他對我吼道,『你知道我是從來不接受採訪的。』」霍利笑道,「這就是我和匹·傑·邁登見的第一面,也是目前為止唯一的一面。這樣的開端不太吉利。不過那天晚上我在四十四街開始的採訪,我想今天晚上在這沙漠上給它畫上一個圓滿的句號。」
他們駛上了斜坡的最高處。翻過山坡,他們就像駛入了一個通往新奇世界的大門。夜空中,稀疏的寒星間,一彎月牙已高高地升起。淡淡的月光下,躺著寬廣無際的灰白色沙漠,寂寞而神秘。
第05章 邁登的莊園
戚爾·霍利小心翼翼地操縱著方向盤,沿著陡峭、亂石叢生的路面下著坡。「慢慢來,霍拉斯,」他嘀咕著。不久他們進入了沙漠地面。所謂的路不過是稀稀疏疏的草叢中的幾道車轍印。一隻野兔突然闖進視線,很快又跑得無影無蹤。
鮑勃·伊登看見前方出現了幾顆棕櫚樹,四周圍著鐵絲柵欄,樹間透出一個閃著亮光的窗口。
「苜蓿農場,」威爾·霍利解釋道。「天哪,還有人住在這兒?」伊登問。「有些人不得不住這兒,因為他們沒有其他選擇餘地。」這位編輯說,「再說這地方做農場也還不錯,可以栽蘋果、檸檬、梨子——」「可是水源呢?」「這兒之所以成為沙漠,是因為沒有幾個人願意下功夫打井找水。不信,你試試。鑽上一二百英尺——邁登家的井只有三十多英尺,他運氣好些,他家離地下河床很近。」
他們又遇見了另一處圍欄,上面畫滿了圖案,月光下還可看見飄揚著的黃色旗子。
「這兒不是居民村吧?」伊登問。
霍利笑道:「這兒叫『達特城』。房地產商像窮人一樣到處都有。達特城按照他們的宣傳是個增值的地方,一毛錢投到這裡可以變成一塊錢。但是現在還沒有一個人人住——不過誰知道以後究竟會怎樣呢?社會在不斷發展,你去看看我在上期報紙上發表的社論吧。」
車繼續行駛,有些顛簸。霍利緊緊地握住方向盤。喬舒亞樹到處伸著黑黑的飢餓的胳膊,彷彿要抓住這兩位夜行者飽餐一頓。灰色的沙漠上陰鬱的風一直在嗚咽著,冰冷刺骨。鮑勃·伊登把領子豎起來。
「我禁不住想起一首老歌,」他說,「你記得那句歌詞嗎——一個小夥子發誓說要愛某個姑娘直到『沙漠的沙子變得冰冷』。」
「不太像發誓,」霍利說,「他或者是在開玩笑或者是夜裡從來沒在沙漠里呆過。不過,說說你自己,你是不是第一次到這種地方來?你是哪一類的加利福尼亞人?」
「金門橋牌的。舊金山人,」伊登笑道,「對,我從來沒到這兒來過。我已意識到自己了解的太少,錯過了不少東西。」
「是錯過了不少東西,我希望你別急匆匆地離開這裡。順便問一下,你打算在這兒呆多久?」
「不知道,」伊登回答道,並沉默了一會兒。他的朋友曾告訴過他霍利可以信賴,不過他也無需這句囑咐,只要看看這位編輯那友好的灰色眼睛就足夠了。「霍利,我乾脆告訴你我來這兒的原因吧。」他接著說,「不過我指望你能給我保密,不要隨意泄露出去。這可不是採訪。」「隨你便吧,」霍利說,「如果需要保密的話,我會做到的。不過要不要告訴我你的秘密,這還是由你自己決定。」
「我想告訴你,」伊登說。他講述了一遍事情的前後經過:邁登要買菲利摩爾珍珠項鏈並要求送到紐約,但後來卻意外地改變主意讓送到他的沙漠莊園。「換地點的事非常讓人不安。」他補充道。
「是,」霍利說。
「可是事情遠非如此,」鮑勃·伊登接著說。他略去了陳查理和這事的關係,講出了其餘全部情況——來自舊金山一家雪茄店的電話,碼頭上那個戴墨鏡的人的痴痴相隨,後來查出此人叫沙克·菲爾·麥多夫——一個住在柯拉爾尼旅館的神秘人物,最後還講了路易·王在唐人街的親戚打電話請他離開邁登莊園回舊金山的事。在這黑暗、偏僻的沙漠上講完這些事,伊登心裡又蒙上一層陰雲——未來幾天會有什麼樣的命運等著自己呢?剛才駛過的那兩座山間的巨大缺口是不是通向險境的大門呢?「你怎麼想的?」他問霍利。「我?」霍利說,「我想我不再打算進行那場採訪了。」「你不相信邁登在他的莊園里嗎?」「當然不相信。想想波拉前兩天晚上的遭遇。她為什麼沒見到他?邁登為什麼沒聽見波拉和他秘書在門口的爭執?為什麼不出來看看他們為什麼爭執?——因為他根本就不在那兒。小夥子,很高興你沒有獨自一個人去冒險,特別是如果你已經把項鏈帶來了——我想你帶了吧。」
「嗯,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我是帶來了。我想打聽一下路易·王的情況,你認識他嗎?」「認識。我前天早上還在車站見到他了。看看明天的《埃爾多拉多時報》吧,你會在『人事要聞』一欄讀到關於他的新聞:本城受人尊敬的路易·王先生這周三因事啟程去舊金山。」
「星期三?路易·王是個什麼樣的人?」
「噢,他是個華人。他在這兒已經呆了很長時間了。過去五年裡他一直在邁登莊園做看護人。我不太了解他。他很少和周圍的人講話,除了和那隻鸚鵡之外。」
「鸚鵡?什麼鸚鵡?」
「他在莊園里的唯一夥伴。是一個海運船長几年前送給邁登的一隻灰色澳大利亞小鳥。邁登把這隻小鳥送給這位看守人做伴。鳥兒叫托尼,脾氣很粗暴——它曾經在一艘澳大利亞船上的酒吧呆過一段時間,剛到莊園時滿嘴髒話。但是它很聰明,整天和路易·王在一起,還學會了中國話。」
「真讓人吃驚。」鮑勃·伊登說。
「這不算什麼奇事,這種鳥天生就會機械地重複,聽到什麼,重複什麼。所以托尼可以講出兩種語言,是一隻很不錯的雙語鳥。周圍的人都叫它『中國鸚鵡』。」他們來到一叢樹木前,後面是很氣派的紅磚房屋——這兒是一小片綠洲。「咱們到邁登家了,」霍利說,「哎,你帶槍了嗎?」
「沒有啊,」鮑勃·伊登說,「不過我想查理——」
「查理是誰?」
「別問了,我沒帶任何武器。」
「我也沒有。小夥子,悄悄走。你過去把大門打開好嗎?」
鮑勃·伊登下了車,把門打開。霍利把車開進院里,伊登又在後面把門關上。編輯把車開了有二十英尺遠后停住並下了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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