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婦人答道,「不過,你用不著我,你身體很好。」
「您身體也不錯,」他答道,「我可以看得出。」
「五十五歲了,」醫生說,「多謝誇獎。請坐。你在哪兒住呢?」
「路那頭的邁登家。」
「噢,我聽說他在這兒。這位匹·傑·邁登不太像什麼鄰居,我去他那兒拜訪過兩次,但他從來不回訪我。總是給人距離感——這一套在沙漠可不受歡迎。我們這兒的人都是朋友。」
「你和很多人都是朋友。」波拉·溫德爾說。
「為什麼不呢?」威特康姆醫生說,「人活著不相互幫助又有什麼意義呢?我盡我的最大努力了——我只希望我能做得再多此。」
鮑勃·伊登忽然覺得自己在這個婦人面前顯得很卑微。
「來,跟我看看我的這塊地方。」醫生邀請道。「我使這兒的沙漠繁榮起來了——我要在我的墓碑上記下這件事。你真應該看看我剛來這幾時周圍的景象。只有一桿來複槍和一隻貓為伴。貓都不願意在這兒呆下去。我在這兒親手為自己建造了第一幢房子,離埃爾多拉多五英里遠,我每天徒步來回,福特先生的產品那時還沒人聽說過。」
醫生在前面帶路,他們在院子里的小木房間穿行。她所到之處,房客疲憊的臉上立刻添了精神,獃滯的目光立刻閃現了希望。
「這些病人是從全國各地慕名而來的,」波拉·溫德爾說,「威特康姆醫生給了這些悲痛欲絕的、迷茫泄氣的病人以新的生命——」「別太誇張了,」醫生說,「我只不過是對他們友好罷了。很多人都過著艱辛的日子,只好友好相待,會產生奇迹的。」
在其中一間小木屋裡,他們看見了馬丁·桑恩正和沙克·菲爾·麥多夫親密交談。麥多夫和醫生說了兩句話后,臉色竟也變得和善多了。
最後,伊登和彼拉·溫德爾戀戀不捨地離開了醫生家。威特康姆醫生把他倆送到大門口,說:「以後常來啊。」「我希望有機會再來。」鮑勃·伊登說。他握住醫生那雙粗糙的手,接著說:「我開始體會到沙漠之美了。」醫生笑了笑。「沙漠古老沉寂也智慧,」她說,「這中間蘊涵著的美,你已經有所覺察了,而這並不是每個人都能感受到的。威特康姆醫生家的門一直都是不上閂的,隨時歡迎你來訪,小伙
波拉·溫德爾調轉車頭,兩人靜靜地往回駛。
沉默了一會兒,伊登開口了:「我覺得好像是去了瑪麗姑姑家,臨走時竟然還有點期望她給我塞上兩塊餅乾,真讓人覺得親切。」
「她確實是個好人,」姑娘溫柔地說,「我不會忘記,我到沙漠后第一個晚上見到的燈光就是她家窗戶里發出的;還有她那和善的目光,曾深深溫暖了我。偉大的人不都是住在都市裡的。」他們繼續往前行駛。沙漠正午的燥熱像火燒的感覺。淡淡的霧氣模糊了遠處的山巒和沙丘。鮑勃·伊登心中冒出一個奇怪的問題。「你從來沒問過我為什麼來沙漠。」他說。
「我知道,」姑娘答道,「我早就覺察到你很快會發現咱們倆在沙漠上會成為朋友——然後你會主動告訴我。」
「我是想在哪一天告訴你。不過現在我不能。可是你能不能告訴我你初次到邁登莊園時有沒有覺察出什麼不對勁兒的地方?」「我是覺察到了。」
「嗯,我可以告訴你這一點:你很可能是對的。」她快速瞟了他一眼。「證實你覺察到的異樣是我的任務。你提到的那個淘金者,我想盡一切努力再見到他。你有沒有可能再遇見他?」
「只是可能而已。」
「嗯,如果你看見了的話,麻煩你儘快跟我聯繫一下——如果我的要求不算過分的話。」
「完全可以,」她說,「很高興能幫你。不過,那個淘金者也許現在已到了亞利桑那州了。我上次見到他時,他走得飛快。」
「我想找那個人的原因,」伊登說,「我——我是希望能告訴你,可是不行,你要知道這並不是我不信任你,只是因為這不僅僅是我個人的秘密。」
她點點頭,「我理解,我不想知道。」「你變得越來越可愛了。」
時間一分鐘一分鐘地過去了,車終於又到了邁登門口,鮑勃·伊登下了車。他站在那兒,看著姑娘的眼睛——真有些像威特康姆醫生的眼睛:平靜、安逸、和善。他笑了笑。
「唉,我還不如承認吧——我真有點忌恨威爾伯。現在我突然意識到——如果說我真的是熱愛自由的話,毫無疑問威爾伯為我做了最大的貢獻。我不該再恨他了,我應該從心底里感激他才是。」
「你究竟在說些什麼呢?我怎麼不懂?」「你沒理解?我剛剛意識到我在抵抗生活中最大的誘惑。不過,我已經不用奮力反抗了,威爾伯已經救了我了。他真好,下次你寫信給他時代我問候他一下。」
她開始啟動車。「不要擔心,」她說,「即使沒有威爾伯,你的自由也不會有絲毫危險的。我會來確保這一點的。」
「我可不在乎你說的這些,雖然我也說不清這是為什麼。」伊登說,「按道理是應該讓我信服的,可事實上我根本就不喜歡你這句話。唉,又欠了一次搭車的人情。真不願讓你走——看來我要在這兒過一個枯燥的星期天了。今天下午我也許會進城,你介意嗎?」「我也許都不願意知道,」姑娘說,「再見。」
鮑勃·伊登關於星期天的預言被證明是對的——漫長、枯燥。下午四點鐘他再也受不了了。這時燥熱漸漸在消逝,風悄悄地颳了起來。得到態度煩躁的邁登的允許之後,鮑勃·伊登開著小車朝熱鬧的埃爾多拉多駛去。
那兒也並沒有什麼可消遣的。透過「沙漠邊緣」旅館的窗口,伊登看見店老闆正在百無聊賴地翻看著一份周報。中心大街依然炙熱、行人稀少。他把車停在旅館門口,便朝著霍利的辦公室走去。
編輯沒等伊登到門口就起身迎接他。「你好,我正盼著你來呢。乍到這空曠的沙漠上是會感到寂寞的。你來得正好,這裡有你一份電報。」
伊登接過黃色信封,急急忙忙撕開,是他父親發來的:
「我不明白事情進展如何,甚為不安。現在我聽你們調遣。我對你倆信任倍至,但提醒你們:如果生意失敗,我將深深遺憾。喬丹一家急於貨物出手,維克多揚言要去找你們。有事及時通告於我。」
「嗯,」鮑勃·伊登說,「這下可好了。」
「怎麼啦?」霍利問道。
「維克多揚言要來——那串項鏈主人的兒子。要毀掉我們的努力還真是需要他這樣口齒拙劣的笨蛋。」
「邁登莊園有什麼新消息嗎?」兩人就坐后霍利問道。
「有幾件事,」鮑勃·伊登答道,「先說最慘的事吧。我輸了四十六美元。」他講了玩兒撲克牌的前後經過。「另一件事是我看見桑恩先生在埋裝過砒霜的瓶子;還有查理在桑恩的衣櫃里發現了那支丟失的槍,槍膛里少了兩顆子彈。」
「真的?我相信你的夥伴查理會抓住桑恩更多的把柄,把他送進監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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