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羅尼、穆西、另一個軍官和兩個保安人員一起朝下看了看躺在地上的屍體。他們此刻在五角大樓的一個儲存物品的地下室內,通過樓梯和電梯都能到達此地。地下室的上面——一樓,這時早已警衛森嚴。理查德-喬伊斯林博士蜷縮在冷水器旁,奪去他生命的那顆子彈就位於他兩眼之間,很清楚,從傷口流出的血早已凝固,在他的半邊臉和鼻子上隆起了一個很大的血塊,血塊的顏色呈現的是紅褐色,而不是鮮紅色。
「樓里已經保密了嗎?」蒙羅尼向一個保安人員問,「已經叫軍醫了嗎?」
「是的,先生。」
「很好。」他對穆西說,「我們現在去樓上,看起來我們將在這兒度過剩下的周未了。見他媽的鬼,這是什麼樣的野餐!」
第3章
「我可以走了嗎?」傑夫-福克斯伯問他的老闆威斯戈特。
「噢,不行,」威斯戈特微微一笑,「你在這隻呆了三天三夜,你瞧你,回家吧。」
「我不直接回去,別人約了我一起吃晚飯,但我盡量早一點兒回去,否則我在吃飯的時候就睡著了。這段時間你自己安排吧。」
威斯戈特參議員此刻正坐在一個高高的紅皮椅子上,他把他的兩手枕在腦後,好像在思考著什麼事情。他滿頭銀髮,長得幾乎都能飄動起來。從這點上,別人很難看出他是近60的人。他的眼鏡已推到額頭上好長時間了。他的襯衫上系著一個他喜愛的蝶型領結。他的整個穿戴就像60年代的一個知識分子,一個激進的律師,一個年長的以穿怪服裝出名的垮掉的一代的成員,或是一位藐視情感的學術界權威。但那僅僅是他的外表而已。
參議員閉了一下眼睛,然後心不在焉地問:「你跟誰一塊吃晚飯?」
「我以前告訴過你的那個女士,瑪戈特-弗克。」
「少校?」
「對,實際上我們共有兩對。我的法律教授馬可-史密斯和他的妻子安娜貝爾邀請我倆去吃晚飯。」
威斯戈特睜開了他的眼睛,微微一笑,「馬可-史密斯,他好嗎?」
「他很好。自從我畢業后,我們就很少在一起,只是電話聯繫一下。他是個很了不起的人、同時娶了一個非常迷人的女人。實際上,這次聚會是瑪戈特發起的。自從她到五角大樓工作后,一直想舉辦這樣一個小型聚會。」
威斯戈特站了起來,伸了伸懶腰,打了一個哈欠,「好,傑夫,如果你從這位卓越的教授或你那親愛的人那裡聽到什麼精闢獨到的見解的話,明天早晨一定要告訴我,我很想分享這些美妙的想法,有時我想,自從馬歇爾計劃實施后,我們似乎就放棄了思考。」
福克斯伯從一個老式的衣架上取下了他那件黃褐色的雨衣穿在了身上。他走近窗戶,朝外看了看,外面已經下起了小雨,這場雨或許能給這個悶熱的城市降一降溫。他走到鏡子面前端詳了一番。他那沙色的頭髮還不算太亂。他用手捋了捋,效果不太大。他從襯衣兜里取出了那把已經磨禿了的沙色木梳,然後把頭髮梳理了一下。每個人對自己的髮型都有自己的風格追求。但他以前卻從沒找到適合自己的樣式,直到有一次他在喬治鎮遇到一位髮型設計師,答應好好修理他的頭髮,後來的結果很令他很滿意,所以他始終保持了這種髮型。福克斯伯把他那5英尺11英寸高的身材挺了挺。令人驚嘆的是,他雖沒在任何軍事部門服過役,但他卻有著標準的軍人形象。他的臉稜角分明,眉毛始終緊鎖著,那樣子很像在跟人生氣。他的面部表情令人難以琢磨,甚至他笑時別人也很難看出。為了讓身體更結實,肌肉更有力量,他堅持鍛煉。此外,他還能燒一手很好的中國菜。
「替我向史密斯問好。」當福克斯伯向門口走去時,威斯戈特說。
「一定,參議員先生,我將告訴他,你有一個新的計劃,使一條不存在的鐵路正點運行。早點兒回家去吧,明早美國政府仍很忙。」
福克斯伯從狄克森參議院辦公大樓出來后,打算走著去史密斯家。史密斯家位於霧谷區第二十五條街。但他現在已經遲到了,只好取消了這個念頭。他在街上很不容易招呼到了一輛兜圈子的計程車。在這樣的雨夜,計程車已經很少了,所以跑空車的並不多。
福克斯伯現在雖然已經很疲勞了,但一想到今晚的聚會,他的精神突然倍增起來。他在心中設想著晚餐的情景,忍不住笑出聲來。當他在華盛頓大學還是一名法律系的學生時,他就很老成了。史密斯教授那時經常邀學生到他家作客,師生關係處得相當融洽。學生們在教授家很隨便,氣氛也很熱烈,往往為一個法律的問題而爭得面紅耳赤,但到了飯桌上大家就會心平氣和起來。史密斯教授頭腦反應驚人,這是大家早已形成的共識。但安娜貝爾卻似乎更勝一籌,她談話風趣、幽默,她有著深刻的洞察力和敏銳的直覺,這些連史密斯也自嘆不如。當史密斯在某一問題上被她駁得啞口無言時,她往往甜甜地沖他一笑,史密斯便無可奈何地去收拾房間去了。福克斯怕有時會想,當他們離開后,倆人是否還會繼續爭論,是否他們也因此干過仗。後者不大可能會發生,因為史密斯夫婦非常恩愛,他們倆是真正的天生一對。史密斯戴著一幅角質框的深度近視鏡,臉上布滿了皺紋,他的鬍子剛刮過幾分鐘就會冒出來。安娜貝爾則是一位美貌的女人,她有一頭濃密的秀髮,黑白混血的皮膚,性格柔中有剛。
史密斯住的房子共有兩層,黃褐色的牆面,藍色的門窗,空間很狹窄。當福克斯伯快到門口時,他蹦跳著跑了幾步,然後用力地拍打了一下黃銅門環。安娜貝爾開了門,她懷裡抱著盧伏斯——他們的藍色大丹麥狗,同時用手緊緊抓住它脖子上的項圈,以防它把大爪子放在福克斯伯的肩上,「你好,傑夫,」她愉快地說著,「請進,我們真有些為你擔心。」
「對不起,我來晚了。」他說,「這幾天辦公室里的事很多,把人弄得極為緊張、忙碌。多少年沒在一起了?我記不起來了。」
「10年了!」安娜貝爾說著就取下了他的大衣,把他領進了起居室。瑪戈特正在那兒坐著,手裡端著一杯白酒。
「嘿,親愛的。」福克斯伯說。他親了親她的臉蛋,兩人摟在一起親熱了一會兒。然後他問安娜貝爾:「教授哪去了?」福克斯伯始終不知該如何稱呼史密斯才好。在他學生時代,當然就稱呼他為史密斯教授。現在福克斯伯已成為一名經驗老道的律師和參議員的得力助手。史密斯一直讓他叫自己為馬可,但對於這樣的稱呼,福克斯伯心裡有些不自在。
「還能在哪兒?」安娜貝爾回答說,「在廚房裡正大顯身手呢。他烹調的技術越來越高,有時都會引起漢堡王廚子的嫉妒,喝點嗎?」
「可以,」福克斯伯說,「來點加冰塊的蘇格蘭酒。」
安娜貝爾返回來時拿來一杯帶冰的酒。傑夫對史密斯的幾種摻合在一起的酒很感興趣。蘇格蘭威士忌摻和得最好,波旁酒則來自一個單眼桶。史密斯在廚房裡伸出了頭,向他打了聲招呼。他穿著一件長圍裙,扎著一條紅色帕力斯領帶,上身是一件藍襯衫。圍裙上的圖案是一條穿過森林的小溪。兩隻烤爐手套像魚一樣掛在了圍裙上。
安娜貝爾緊挨著瑪戈特坐了下來。盧伏斯正在隔壁房間的過道中伸著爪子。福克斯伯走進了廚房,史密斯正忙著用調味醬油搓牛腰肉,他搓完后又用鮮胡椒粉給肉進行調味,最後把它放在大淺盤中送入冰箱最頂一格。「上次我燒了一盤牛排,我不該把這些牛肉放在長檯面上,」史密斯說,「有東西吞吃它,盧伏斯就把它作為開胃的小吃。」
福克斯伯大笑道:「它會認為這是為它特意準備的巨無霸呢。」
「你怎麼樣,傑夫?」
「很不錯,雖然我現在感覺好像已把威斯戈特參議員的辦公室當成家了。隨便說一句,他向你問好。我不知道你們是朋友。」
史密斯已經往鐵煎鍋里放了一勺橄欖油,他抬起了頭,「我們不是朋友,我過去曾花一段時間為參議員的一個委員會作證,我們便在那時認識了,我知道他是個好人,像他這種人在這個委員會不多。我有些後悔了。你的老闆在聯邦援助聽證會上是少數派,但我們都儘力而為了。喝一杯,怎麼樣?」史密斯拿起一杯加了冰塊的酒,酒的顏色是褐色的。他把它送到了嘴邊,慢慢地、悄無聲息地喝了下去,「味道相當不錯,我知道現在流行往酒里加汽水或蒸餾水什麼的,但純粹的、由單桶釀造的波旁酒我認為是最不錯的。」他轉向烤爐,把溫度調到450度,然後倚在了長條柜上,「我今天沒看新聞,有關於喬伊斯林謀殺案的報道嗎?」福克斯伯聳了聳肩,「只有一件事盧伏斯不關心,那就是夜賊。不要再談論這個謀殺案了,這幾天我一直為它大傷腦筋。噢,案子發生後人們進行了一些推測,但我們的阿拉伯朋友和他們的新武器仍是人們關注的焦點。」
「很讓人尷尬,」史密斯說,「聯合國決定採取哪些制裁措施?」
「沒什麼措施。在這件事處理上似乎每個人都不一樣,最後很可能不了了之,我想至少還要等一些時候。」
瑪戈特出現在過道,福克斯伯摟住了她的腰,安娜貝爾也加入進來,史密斯忍不住問:「為什麼每個人都來廚房,是我的魅力吸引的嗎?」
「是你烹調的技術,除了這還能有什麼?我們的食慾都被勾起來了。」安娜貝爾回答著。史密斯很願意下廚房,但只是偶爾為之。他總自認為自己是一個手藝高超的廚師,但了解他的人卻不那麼想。人們認為他做的菜之所以受歡迎,主要原因是他會採購配料,他只是把好的配料簡單地調拌到菜中罷了。
「在五角大樓,喬伊斯林的案子有什麼說法?」史密斯問瑪戈特。
「沒什麼說法。雖然五角大樓的小道消息一向很多,但這件事卻一點動靜也沒聽到。負責這個案子的是預防犯罪調查部門,估計書面材料已經出來了。當然了,新聞界對此十分狂熱。廣播、電視和報紙對此事的報道簡直達到了鋪天蓋地,但它們也只是重複人們早已知道的幾個事實而已。」
安娜貝爾突然感到一絲寒意,但她知道這種寒意不是由於中心空調把冷空氣送入屋內造成的。她抱緊胳膊問道:「喬伊斯林在五角大樓被謀殺時,你當時在現場有沒有發現什麼異常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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