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個吹箭筒。」
「什麼?」
「我想沒錯,」教授告訴他們,彷佛他克服了某大障礙,「大學的自然歷史博物館里有一些吹箭筒。它們不到三寸長、木製、鍍銀、黑色、尖端銳利。南美人或馬來人或婆羅洲人使用;我的地理概念向來混亂。」
艾略特看著瑪喬莉:「你的舅父有吹箭筒在家裡嗎,威爾斯小姐?」
「沒有,當然沒有。至少,就我所知沒有。」
克羅少校饒富興味地介入:「你指的是,」他對英格拉姆教授說,「一支毒箭?」
「不,不,不,不一定。我只是要指出,猜想經過想像力渲染后,往往離事實十萬八千哩遠。馬上我們會有某人記起他看見箭上的毒,然後我們會被弄糊塗了。鎮定一點!」英格拉姆說。他深呼吸,作了個伸展姿勢,「我只是說我看見看來像吹箭筒的物品。明白嗎?繼續問問題吧。」
喬治·哈丁點頭:「是的,」他同意——當哈丁看教授一下時,艾略特在他臉上捕捉到一種古怪的神情。那神情瞬間消失,艾略特無法解釋它,「我們似乎進展有限。問問題吧。」
艾略特躊躇。新說法使他不安,他想反擊。但他不想躁進,他瞥了問題表一眼,「下一個問題想必是關於全身包住的那人從落地窗進入。當時是幾點鐘?」
「午夜十二點鐘。」瑪喬莉馬上說。
「大約午夜十二點鐘,」喬治·哈丁承認。
「說得精確一點,」英格拉姆教授合掌說,「應該是午夜十一點五十九分。」
此時他略微躊躇,而艾略特也問了一個似乎是他預期的問題。
「是的,先生。但我有個問題。你是從你的表知道時間是午夜十一點五十九分,還是從書房壁爐架上的鐘知道時間是午夜十一點五十九分?我知道鍾現在準確,但它那時必定準確嗎?」
英格拉姆教授冷淡地說:「我曾想過這問題。我不知道馬庫斯是否可能動過鍾,當我們的面給一個假時間。但我相信這是公平遊戲。」他看來懊惱,「那種詭計不合規則。這是觀察力測驗。馬庫斯命令關燈,我們看不見自己的表。因此,如果他給了一座鐘,我們判斷時間的唯一依據就是那鍾。我視此為約定。我能告訴你事情發生時鐘上顯示的時間。但我無法告訴你鐘上的時間是否準確。」
瑪喬莉說:「嗯,我能。當然這鐘是準確的。」她激烈、驚異、困惑地說,彷佛她未料到此發展,或彷佛別人的無知使她不耐。
「我有理由知道,」她告訴他們,「噢,那不是觀察力的問題!我能輕易地證明。當然這鐘是準確的。但準不準確究竟有什麼差別?」
「有差別,」克羅少校說,「對不在這裡的人來說不在場證明有差別。」
「喬·切斯尼。」英格拉姆教授喃喃低語,然後吹口哨。「請原諒!」他禮貌地加了一句。
他曾以輕快的微笑打動每個人,現在他以一句說溜嘴的話打動每個人。艾略特想知道字典如何定義「暗示」這字。無論是怎麼界定,這句話吹亂一池春水。
「喬舅舅?」瑪喬莉大叫,「他怎麼了?」
「繼續問問題吧!」教授提議,並給她一個安慰的微笑。
艾略特很快地記錄一下,決定加快速度。
「如果你們不介意的話,我們稍後再探討這些問題。請儘可能簡短地回答問題。接下來:從落地窗進入者的身高是多少?」
「六尺,」瑪喬莉立刻回答,「他和威爾伯一樣高,而我們都知道威爾伯的身高。威爾伯又和喬舅舅一樣高——」——她停住了。
「六尺大概是對的,」哈丁在沉思后決定,「可能比六尺多一點,但那可能是那頂模樣瘋狂的帽子的效果。」
英格拉姆教授清著喉嚨說:「沒有比不斷爭論這些事更瘋狂的事了。」顯然英格拉姆教授的脾氣就要發作了,「暗示」竟能激起這麼大的波濤——瑪喬莉的眼睛異常明亮。
「噢,我受不了了!你不是要告訴我們他又矮又胖吧?」
「不是,親愛的,鎮定一點。」英格拉姆教授看著艾略特,「巡官,我有答案。從落地窗進來的人大約五尺九寸高——大概是哈丁先生或我自己的高度。或者他是個六尺高的人,但他曲膝行走,因此看起來較矮。無論如何,他的身高大概是五尺九寸。」
——一陣沉默。
戴著一副玳瑁邊眼鏡的克羅少校用手拭前額,那副眼鏡破壞了他的軍人本色。他一直在信封背面作筆記。
「喂!」他說。
「是的?」
「現在我問你,」警察局長怒氣沖沖地說,「我問你,你給的是什麼答案?他可能是五尺九寸高,也可能是六尺高。注意,英格拉姆,我覺得你在為大家洗腦,你為反對而反對,你想聽聽到目前為止的得分嗎?」
「願聞其詳。」
「嗯,你們都同意桌上有個兩磅巧克力盒,切斯尼拿起的第一件物品是支鉛筆。但其他答案差異可就大了。我已記下我自己列的問題。」他把信封交給英格拉姆教授,後者檢閱它,然後傳遞閱讀其內容如下:
巧克力盒的顏色是什麼?
威爾斯小姐:綠色。
哈丁先生:藍色。
英格拉姆教授:兩者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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