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紀末謎案》 - P4

 世紀末謎案

 譚顯章 作品,第4頁 / 共58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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朗讀: 

「用不著這樣假慈悲。如果你不告狀,他怎麼會尋短見?」

「我沒想到他心地這樣狹窄。不過,你們夫妻不是感情不和嗎?你不是恨他不愛你嗎?告訴你,這個情況我早就看出來了,王義在外面有更稱心的女人,你也是知道的。」

「可我並不希望他死。他死了,我怎麼辦?我依靠誰?依靠你?我知道你沒安好心。既然到了這個地步,隨你的便。我反正要個男人!」

「小聲點,警察剛撤回去,俺倆個就拉扯到一起,就不怕人家懷疑是我們合謀害死了王義?」

「那你半夜三更跑來幹什麼?」

「我是來找你商量。」

他靠近朱素珍,話音漸漸低了下去。過了一會,朱素珍的聲音卻激動起來:

「我的確沒有發現那筆錢藏在什麼地方。你既要我的身子,就該相信我!不然的話,你永遠別想沾我!」那女人說著,竟嚶嚶哭泣起來。

「別這樣,讓人知道了可了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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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怕人家知道!現在,你沒有堂客,我沒男人!」

「我只想與你悄悄的那個,公開成夫妻的話,人家會說做哥哥的佔有弟弟的妻子,特別是怕警察懷疑我們合謀了王義的性命」

「管哪些幹什麼?懷疑要有證據!世界上兄弟媳婦配哥哥的多著呢」

「混賬!你不是主動來嗎?你如果不想沾惹我,半夜三更跑來幹什麼?」

王恩一時語塞。過了好一會,他似乎下定了決心,向那女人靠攏,女人順勢倒在他懷裡。

「我反正是你們王家的人了,王義不在了,跟你也一樣。可是,從今往後你不能變心,如果變了心,我就去報案,說你與我合謀害了王義。這兄長與弟媳私通就是證明,讓你我死在一塊兒!」

「看來,你真的愛我了?」

「你感覺到了就好。」

「說實話,我真的喜歡你。你知道,我好久沒和女人睡覺了,既然這樣,就別干磨著,到床上去。瞧你這飽飽滿滿的奶子。」

二個相互摟抱著,親昵著,雙雙擁進內房。事不宜遲,我立即踹開後門,採取了行動。

故事講到這裡,我故意停頓片刻。我看看陳功是否有心思繼續聽我敘述。

「你是不是覺得我的故事有些無聊?如果這樣,我就閉嘴。」

「正好相反!」陳功望著我說:「我不喜歡沒有結局的案件。」

「那好,我繼續講,不過,你必須耐心點兒。」

當我闖進那幢房子,那對男女正在寬衣解帶,卻沒來得及發生實質性的倒鳳顛鸞。那王恩打著赤腳從另一個開著木門奪路面逃,消失在黑夜裡。我本來打算以他們的姦情為突破口,發動一場凌厲的攻勢,撕開我所推斷的姦夫姦婦合夥謀害王義的內幕,否定王義的盜竊和投水自盡。可是關鍵時刻捺不住性子,掌握不了時機,行動過於草率,結果只抓了那個婦人。她矢口否認通姦的事實。而我只能讓我的「搭檔」作證人。從法律上講,我「同夥」的證言是缺乏力度的。實物證據呢?僅僅是姦夫留下的一雙黃色的人造皮鞋。朱素珍分辨說,是王義生前從哥哥王恩那裡穿來的。這真讓我惱怒,很想揍她一個耳光。不過、我也暗自慶幸,終於掌握了一條新的線索,使那起懸案有了轉機。我暗下決心要把此案追查到底。於是打算與王恩進行正面交鋒。

第二天,我記得是五月十日。從發案到那天剛好一個月。我重訪了那個老磨坊。

當我走進屋子,發現水碾水磨停止了轉動,靜靜地躺在那裡。有一群麻雀從窗戶飛進屋子,在碾盤的石糟里尋覓殘留的穀物。王恩不知從哪裡弄來一隻美麗的錦雞,關在小竹籠里,正悠閑地給它餵食不知名的小果實和蚱蜢一樣的小蟲。他母親不知什麼時候信了天主,胸前接著一個十字架,乾癟的嘴唇不厭其煩地張合著,似乎在念四聖經之類的辭彙,我心中不由得十分憐憫這位老婦人。她雙目失職,人間的許多陰謀詭計她難以識別分明,只好以信神信佛的意念來支撐自己的精神,她大概是因為王義的死傷透了腦筋,才這樣念念有詞祈禱天主的吧。經過詢問,果然如此。半個月前,外縣一位基督教徒來到九龍村傳教,她和本村的數十名村民繳納了會費,得到了一枚十字架,學了幾句聖經、就成了教民。

不過,我所掌握的情況表明,剛剛在窮鄉僻壤發展起來的教會絕不會與王義之死有牽連,老婦人秀芝的十字架也不可能與王義之死有任何關聯;我只打算對王恩作調查。「我知道,你會找我的。」王恩見我無意詢問他母親,就主動拉上正題。他給我倒茶遞煙,開誠布公地說:「自從那天晚上的事被體發現以後,你就認為我和朱素珍有某種默契和陰謀,於是改變了看法,認為三萬元被盜是我精心設計的圈套,懷疑我和朱素珍合謀害死了兄弟王義,甚至懷疑我謀夫奪妻。你今天來就是專門來調查這件事情,目的就是要證實你的推斷準確無誤,我說的沒錯吧?」

他說這番話的時候,聲音輕輕的,而且將嘴唇幾乎抵在我的耳邊,似乎是伯老婦人秀芝聽到而引起她的不安。但他目光冷淡,神態自若,使我非常驚訝,想不到他竟然洞察我的心機,而且先發制人,作了這樣坦率的開場自。不過,我對他那意欲維護他母親心神安寧的心情表示神會,於是讓他帶我走出屋子,走過一段石級,跨過那個長滿青苔的木閘,順著水渠而上,到了九龍飛瀑邊緣巨石之上,在這沒有第三者在場的地方,我們可以深入地會談,還可以欣賞瀑布的壯麗。他沒忘記提著那個鳥籠。

「既然你知道我的來意,那麼請你接著說下去。」我坐了下來,準備發動一場舌戰。

「是的,我打算利用這個機會,把我知道的一切都告訴你。包括我的思想。即使你不找我,我也會找你的。」他的聲音非常響亮,似乎是怕瀑布的喧囂蓋住了他的話音:「不過,我首先要告訴你的是,你不願意聽到的結論。」

他打住話頭,用一根草莖梳理著錦雞的五彩羽毛,顯得那樣漫不經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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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說無妨,我不會那樣主觀武斷。」

「那好,我要說的就是這樣的一個結論:你僅僅根據我和朱素珍幽會的表面現象就作出我和她謀害了王義的推斷是錯誤的!」

我又吃了一驚,盯著他的眼睛。

「你別驚訝,我會給你說個明白。你知道我的妻子在兩年前離我而去,我已經做了兩年光棍。可是我不過四十齣頭,我需要女人!」他把那根細細的草莖舉起來一揮,像揮舞著一根指揮棒:「我與素珍相會,是生理上的需要,而不是陰謀的繼續。」

「指揮棒」劃了個弧形落下來,像是一槌定音。

「可是,使我感到奇怪的是,你和朱素珍似乎並不是在王義死後才苟合的,而是在這之前就有了曖昧關係,有了這種關係,就希望佔有她。這符合一個需要女人的光棍的心理,於是,這個光棍就想辦法搬掉王義這個障礙物,難道不是這樣的嗎?」

「不,絕不是這樣!在那天之前,我絕沒有沾過她。老實說,我之所以咬定是王義偷了三萬元,是因為那天晚上我從縣城回來后在王義家中喝酒,素珍也陪我喝。他們夫妻二人將我灌醉了,並讓我在那裡休息。我稀里糊塗地在那裡睡著了。半在醒來時發現王義不在家,朱素珍說他去了學校,但我後來調查,那天晚上王義根本沒有去過學校,我敢肯定,這就是他偷錢的時間。我母親也證實那天晚上有人去過磨坊,她老人家還以為是我,回答他的問話的卻是正義!這難道還有錯嗎?至於王義死後我去素珍那裡做了那種事情,除了生理上的需要之外,還有另外一個重要原因。」

「你說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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