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間諜、坐探、刺客、破壞分子,對吧?就是被新聞界冠冕堂皇地稱為『秘密世界』的領域裡那些人所做的各種各樣的醜事。」
「不錯,我是英國情報局的特工人員。」
「喔,我看不僅僅是一個特工人員吧,邦德先生,你也別太謙虛了嘛。你是個大明星,首屈一指的人物,曾被多次授勛,當然是秘密進行的。在你們局裡你可是個傳奇人物。」他把邦德從頭到腳打量了一番。「我可真用得著你這樣的人,考慮一下吧。」
「嗯。」他眼睛連眨了幾下,隨後又故作謙遜地將目光移開。「噯,我過去還算是幸運的。麥克斯爵士,我的問題是我原以為一切都會永遠繼續下去。從某些方面講,我現在的日子也算過得不錯。至少他們還是給我安了個職務——薪水相當於原來的三分之一,津貼費也相應地減少了。這就是像我這樣人所得的待遇。再不需要我們去干那些不光明的勾當了,飛鳥盡,良弓藏。軍隊中的人境遇也跟我們一樣,整團整團地遣散,基地一個個地關閉,官兵們帶著一點象徵性的酬金被趕出軍營去接受一種他們既不熟悉又不喜歡的生活。」
「邦德先生,你如今過的日子就是這樣的嗎?得了吧,你能出得起錢帶著馮-格魯塞小姐坐上我的遊船,那可並不便宜。你的同事中只有120人上了退役名單——這是人人都知道的。你似乎並不吝惜金錢嘛。你穿得很闊氣,我還知道你在倫敦有個很不錯的住處。」
「那只是今朝有酒今朝醉罷了。麥克斯爵士。我指的是遊船旅行的事。他們給我安排的現在這份工作已經是路的盡頭了,幹起來乏味得很,就像是要你盯著煮蛋計時器一樣。我甚至在自己的辦公桌上放了塊牌子,上面寫著『注意,終點已近』。不錯,用那些勢利小人的話說,我是有些私人積蓄,但這些年都已花得差不多了,如今我簡直有點像是要吃草過活了。」
「對啊,我倒想問問你貝德福廣場那幢房子里究竟在幹些什麼?」
「儘是些平淡無奇的事情。我們可以說是一個儲放各種文件的檔案館,主要是一些已經銷密的文件。算得上是一種為希望撰寫回憶錄的冷戰英雄們服務的研究中心。把自以為很神秘的間諜生涯的經歷寫成書似乎已成了時髦的事情,大家都在忙著這樣做。」塔恩本來還可以盡量往深處挖掘,因為邦德適才描述的只是新00行動組的掩護身份。就連內政外務部工作人員都有些人以為貝德福廣場那個機構所做的就是邦德所說的那些事情,情報局和安全局的人更是多半不知內情了。
「不錯,」塔恩點了點頭。「我原來也聽說你們所做的就是那些事情。但請說說,邦德先生,你為什麼覺得有必要用假名到我的遊船上旅行,又用假名到本飯店登記住宿呢?」
「我覺得這個問題的答案是不言而喻的。弗雷德里卡——馮-格魯塞小姐——和我兩人之間正在相好。」
「這似乎已是眾所周知的事實,你們本來就在一起同居的。」
「我的一些老同事在這個問題上可有著雙重標準。」邦德聳了一下肩。「近來情況已有所改觀,但當時仍有人對我們的關係說三道四,所以我們才用了巴士比先生和巴士比夫人的假名。現在我們的關係是已經公開了,但前幾個月里我們已用別的名字多次住在這裡,服務員們已經認識我們了,因此,為不使他們難堪,我們這次也就不好用真名了……」
「你說這是一次巧合?」
「什麼巧合?」
「我們同時住進這兒。」
「我已說過,你可以到預訂登記處去查。」
「你確已說過,」他格格一笑,「我也已經查過。」
邦德若無其事地點了點頭,似乎說的只是一件很平常的事情。「我也想問問你,麥克斯爵士,你怎麼對我的情況全部知道?你似乎花了很大氣力深入調查過我的底細,我相信那肯定不是這個周末才進行的。」
「對,對,說的有道理。其實,我有一個專門班子負責審查所有乘坐我的遊船旅行的人的姓名。如果其中有些人看起來有些特別,我便下令對他們進行較深入的調查。你的情況就很特別,同時供職於內政部和外務部,這就已經激起我的好奇心了,尤其是在聽說你們倆制服『加勒比親王』號遊船上那些企圖打劫的歹徒的事之後,更增添了我的好奇心。我記得當時就對康妮說過,你們倆就像是一對雇傭殺手。所以,我們對你的情況進行了調查。你知道,這事做起來很容易。」
「我當然知道,閣下,我自己也同樣做過一些調查工作,甚至曾經偷閱過一份有關你的檔案材料。順便說一句,你的情況講得很全,也正因為這樣,那逮捕令才如此令我擔憂。」
「我也許相信你,邦德先生,但我確實需要了解一下有關所謂的逮捕令和搜查令的一些情況。你跑來告訴我這些是因為我們碰巧於同一時間住在同一個飯店。假如這事是真的——若非本周末忽然發現一些奇怪的監視活動,我對這事是要懷疑的——我可是事先一點也不知情。我並沒有什麼需要隱瞞的,我的良心是清白的,但我請你想一想逮捕令和搜查令的事情。你說你看到過那些東西,是在哪兒看到的?」
「在內政部。」
「你既是一個過時的大腕級特工,如今只做著一份薪水微薄的管理檔案文件的工作,又怎麼會在內政部里呢?」
邦德心想,還是要說得跟事實接近一些為好。「閣下,你對我們特工機構改革調整的情況了解多少?」
「僅限於從報上讀到的那些,完全公開的一些名稱、地址。一個更新的、少了點神秘色彩的、多了點人情味的組織機構。」
「讓我來告訴你吧。不錯,有些事情是公開的。然而,所有那些以字母和數字作代號的舊機構——如MI5、MI6等——如今都控制在官僚手中,由一些委員會和政治小集團掌管著,聽命於一些監督員、衛道士、特派工作組,還有一些負有特殊職責的低級別的部長。這些人如今一個接一個地突然冒了出來,到處插手,完全捆住了那些按傳統法則辦事的人的手腳,弄得他們的日子好不難熬。」
「這樣做卻也非常應該的。」塔恩迫不及待地厲聲說道,「邦德先生,這就意味著那些機構現在要向有關部門負責,不能再像過去那樣隨心所欲了。假如是我當了任何一個國家的掌權者,我一定會採取措施保證你們這些人要向我個人負責。」
「這也意味著誰掌權他們就會被誰利用。」
「那又有什麼不對?」
「在從前那種制度下,他們從來不管政治。不錯,他們服務於政府,但絕不服務於某個執政黨。只要由政黨來控制——而且是完全控制——那些機構,就會產生腐敗機構。你明白了嗎?」
塔恩咕噥了一聲,似乎有點不以為然。「喔,邦德,你對那些逮捕令和搜查令的內容看到了多少?」
「只是匆匆一瞥,只看到了你的名字——還有塔恩太太的名字——以及塔恩跨國公甸辦公大樓的地址。」
「你說它們將於星期一生效。那是怎麼知道的?」
「白紙黑字寫在那裡的,星期一,11日。」
「如此說來,你還看到了那項內容?」
「是的。」
「想必你知道審訊的技巧之一就是誘導受審人說出他沒有意識到自己曾經看到過的東西吧?這是警察機關的常規做法,而且,照我猜想,也是你從前的上司的常規做法吧,對嗎?」
「對。」回答得十分謹慎。
「好了,問題已經得到證明。照現在的情況看來,你不但看到了姓名和地址,還看到了逮捕令和搜查令的生效日期。如果你來得及看這些內容,那麼,你大約還會搶著看看——甚至是很用心地看——簽發這些法令的原因吧。」
一陣像停屍台上的死屍般被拖長的沉默。站在窗口邊的古德溫移動了一下身子,口中低聲嘟噥道,「天啊,他們還用著那同一輛該死的沃爾沃轎車,來來回回兜了半個小時的圈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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