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說得很溫和,不帶一絲一毫的諷刺。杜克洛抬起頭,張開嘴要表示異議。
「得了,得了……咱們沒有時間爭這種事兒……你告訴他請我美美地吃一餐,還要喝個痛快。你告訴他這是爭取法國公務人員的辦法……請別打斷我的話……吃罷飯,他就可以愛怎麼對付我,就怎麼對付我了。」
「我向你保證……,
可是梅格雷點起煙斗,向正在從電話間里走回來的皮伊佩卡姆普轉過身去。那個荷蘭人望著桌子,結結巴巴地說:「你不會不願來一小杯法國白蘭地吧,對?」
對?這兒倒有點好酒。
「你要是不介意的話,現在該由我來作東了,」
梅格雷用一種不容客氣反對的聲氣說:「可是我不會講荷蘭語,我不得不請你代我吩咐。一瓶白蘭地、幾個酒杯。」
皮伊佩卡姆普溫順地翻譯。
「可是這些杯子不行,」范·哈塞爾特太太來張羅的時候,梅格雷繼續說。接著他站起身來,自己去拿了幾個大一些的。他把杯子擺在桌子上,倒滿酒,一直滿到杯子邊緣。
「為你們,先生們,」他莊重地說,「荷蘭警察,乾杯!、」
白蘭地烈得很,辣得皮伊佩卡姆普的眼睛〕出眼淚了。可是梅格雷臉上掛著微笑,毫不留情。
他一再舉杯,重複著說:「祝你健康,皮伊佩卡姆普先生……為荷蘭警察乾杯……」接著他加了一句,「你估計科爾什麼時候到警察局?」
「半個鐘頭以後……我請你來支雪茄,好不好?」
「謝謝,我情願抽煙斗。」
梅格雷又一次倒滿三杯,帶著那麼權威性的神態干這件事情,皮伊佩卡姆普和杜克洛都一句話也不敢說。
「真是個可愛的日子,」他重複說了兩、三回,「我可能完全估計得不對頭,可是不知什麼緣故,我有這樣的感覺,天黑以前,那個殺死可憐的波平加的兇手將關進牢房。」
「若是他沒有在橫渡波羅的海的輪船上的話。」皮伊佩卡姆普回答。
「啊!別說啦……你不認為他會走得那麼遠吧?"
杜克洛向探長轉過頭去,臉色蒼白。
「這是個暗示嗎?」他尖刻地問。
「我要暗示什麼呢?」
「你的言外之意似乎是說,他要是不遠的話,那麼確實可能很近嘍。」
「你的想像力多麼豐富啊,教授!」
這也許挺容易變成一場爭吵。可能那些大杯的白蘭地跟這有點關係。皮伊佩卡姆普滿臉通紅,一雙眼睛亮晃晃。
杜克洛喝了酒,卻是另一副模樣;酒對他所起的作用是使他的外貌顯得病態的蒼白。
「最後一杯,先生們,然後咱們去讓那個可憐的孩子經受磨練。」
他又拿起酒瓶。他每倒一杯,范·哈塞爾特太太就舔舔鉛筆尖,在她的本子上記下數字。
他們走出旅館,投入極為平靜和陽光燦爛的氣氛。奧斯廷的那艘船停在老地方。看來皮伊佩卡姆普的身子好像比平時僵直得多。
他們只要走約摸三百碼光景就到了。街上沒有人。乾淨、備貨充足的鋪子里也沒有人,看起來好像哪個即將開門的國際展覽會的一個個貨攤。
皮伊佩卡姆普盡最大的努力,才使自己保持正常。他向梅格雷轉過臉去,說:「實際上,不可能找到那個水手,不過,我們知道了是他,倒是件好事情,因為這樣,其他人的嫌疑都洗清了……我將要寫一份報告,這件事情一辦好,就不應該反對教授繼續他的講學旅行了。」
他跨進德爾夫齊爾警察局的時候,不僅是步子歪歪斜斜,而且還在一張桌子上撞了一下,坐下去的時候使的勁兒也太大了。
他確實沒有喝醉。可是酒精剝奪了他身上的、大多數荷蘭人具有的圓滑和溫和的態度。
他把一條胳膊一揮,按了一下按鈕,然後斜靠在他的椅子上。鈴聲響過以後,一個穿制服的警察走到他面前。他用荷蘭語向那個警察發出簡短的指示。那個人不見了,過一會兒,他帶著科內利於斯回進來。
皮伊佩卡姆普帶著幾乎是誇張的親切的態度接侍他。不過,這一點也沒有使那個孩子放心,從他一看到梅格雷那會兒起,就覺得他腳底下的地面塌下去了。
「我們還有小小的幾點想要弄清楚,」皮伊佩卡姆普用法語說,「我的同事想要問你一、兩個問題。」
梅格雷不慌不忙。他慢騰騰地在房間里踱來踱去,猛抽了幾口煙斗,才說:「喂,巴倫斯,我的孩子……昨夜,巴斯跟你說了些什麼?」
那個練習生把他瘦削的臉轉到這邊,又轉到那邊,像一隻嚇壞了的鳥似的。
「我……我想……」
「好!也許我還是幫助你的好……你有個爸爸,對不對?遠在印度什麼地方,我想。你要是出了什麼事情,要是惹下什麼麻煩的話,那對他是個不堪設想的打擊……我不知道可能會發生什麼事情,可是譬如說,在這樣的案子中,作偽證是很嚴重地犯罪……這就是說,要坐牢……」
科內利於斯現在站著,渾身僵硬,既不敢挪動身子,又不敢看任何人,甚至不敢透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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