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危地帶》 - P16

 高危地帶

 理查德 普萊斯頓 作品,第16頁 / 共35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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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打算怎樣確認它?」上校問他。

加爾林解釋道,他打算使用人類血液樣本來化驗這些細胞,倘若這些細胞感染了馬爾堡病毒,它們就會發光。

「好的,你化驗一下馬爾堡病毒,」彼德斯說,「你打算包含埃博拉病毒的化驗嗎?」

「當然。我已經那樣考慮了。」

「你的化驗什麼時候可以完成?因為假如那些猴子身上有馬爾堡,我們就必須評估該怎麼做。」

多戈德,比如說,是可能染上馬爾堡病毒的最佳候選人,因為他曾解剖過那隻猴子。

「我會在明天之前給出是否馬爾堡病毒的明確答案。」加爾林說道。

彼德斯轉過身子,對托馬斯表示他需要更多的證據。他希望看到照片上明確地顯示著微生物正在猴肝臟中生長,而且猴肝臟明確來自那隻死於猴舍的猴子。那樣就會證實這種微生物生活在猴子體內。

彼德斯能夠察覺出一次軍事和政治危機正在醞釀之中。如果公眾認識到馬爾堡病毒的所作所為,可能會引起恐慌。他手裡握著一張蛇形物的照片,站起來說道:「倘若我們要宣布馬爾堡病毒在華盛頓附近爆發,我們最好深信不疑自己是正確的。」然後,他把這張照片扔到加爾林的辦公桌上,轉身到世界地圖下面開會去了。

城市假期 Amocity!

  

彼德斯離開加爾林的辦公室后,一段微妙的對話在加爾林和托馬斯之間展開了。他們關上房門,平靜地談論著「嗅探事件」。那是他們彼此之間最好的溝通。彼德斯對於他們曾經聞過那個長頸瓶的事情一無所知。

他們計算著暴露的日期。自從他們打開那個長頸瓶,用鼻子吸入潛在的馬爾堡「香水」之後,十天已經過去了。明天就是第十一天了。時鐘在滴答作響。他們正處於潛伏期。他們該怎麼辦呢?他們的家人怎麼辦呢?

他們想知道,如果彼德斯上校了解到他們的所作所為後會怎樣處理。他或許會命令他們到「班房」裡頭去——那座4級生物隔離醫院。他們會去密封艙和兩扇鋼門後面的班房裡度過餘生,由身穿宇航服的護士和醫生來照料。在班房的一個月里,醫生們會穿著宇航服在你身邊徘徊,提取你的血液樣本,只是等著你崩潰而已。

班房的房門一直鎖著,空氣保持著負壓,而且你的電話會被監聽——這是因為班房裡的人們往往會情緒崩潰,並試圖逃跑。他們從第二個星期開始打瞌睡,漸漸變得情緒低落,不愛說話。他們會凝視著牆壁,沉默不語,反應消極,甚至不看電視。其中一些人會變得激動而惶恐。一些人還需要持續打「安定」點滴,以防止他們撞向牆壁,或者打碎觀察窗,或者搗毀醫療設備。他們被扣押在單獨監禁的死囚區中,等候著高燒尖峰、內臟劇痛、腦中風以及最後的臨終階段的來臨,而這個臨終階段往往伴隨著突然的令人驚詫的無法控制的噴血。絕大多數人不斷地聲稱自己從來沒有暴露於任何東西。他們否認自己身上出了什麼毛病,而通常情況下,從肉體上說,他們在班房裡確實安然無恙,而且會健健康康地出來。然而精神又是另一回事了。他們在班房裡變得偏執妄想,確信軍方的官僚老爺們早已遺忘他們了,留下他們自生自滅。刑滿釋放時,他們常常辨不清東南西北。他們出現在密封艙的門口,面色蒼白,渾身顫抖,對軍方很憤怒,對自己很憤怒。護士們試圖讓他們振作起來,送給他們一塊蛋糕,蛋糕上面插著蠟燭,而蠟燭的數目正好等於他們在班房裡生活的天數。他們慌亂而恐懼地眨著眼睛,看著插在班房蛋糕上的許多根燃燒的蠟燭,或許比自己的生日蛋糕上的蠟燭還要多。有個傢伙在班房裡被鎖了四十二天,因而他的班房蛋糕上有四十二枝蠟燭。

許多曾被隔離到班房中的人選擇終止他們在4級區域的工作,他們開始尋找各種各樣的借口,說明自己如何如何不能穿上宇航服,今天不能,或者明天不能,或者明天的明天不能。其中不少人辭職不幹了,全然離開了研究院。

加爾林覺得,總的說來,他沒有感染病毒的很大風險,托馬斯也沒有。假如他確實感染了它,他應該會及時知曉的。他的血液化驗會呈陽性,或者他會感到揮之不去的頭痛。無論如何,他非常強烈地相信馬爾堡病毒並不是那麼容易染上的,而且他認為他的家人和城鎮附近的其他人也沒有任何危險。

但是要考慮到多戈德曾經解剖過猴子。當他剖開它們的腹部時,他會俯下身體,會呼吸到猴子的氣味。他俯身靠近它們的腸子,靠近一灘馬爾堡血液。那麼,多戈德為何沒有死掉呢?啊,他推論著,多戈德身上沒有發生什麼,那麼大概我們身上也不會發生什麼。

它來自何方?它是一種新的毒株嗎?它能夠對人類有什麼影響?一種新的病毒毒株的發現者可以命名這種病毒。加爾林也想到了那一點。假如他和托馬斯被鎖在班房裡面,他們將不能對這種病毒進行任何研究。他們正接近於一項重大發現,或許是由此而生的榮耀挑逗了他們。在華盛頓附近找到一種蜷絲狀病毒是一項具有終生意義的發現。

基於以上的所有原因,他們決定保持緘默。

他們決定對自己的血液進行病毒測試。加爾林對托馬斯表述了「我們要立刻從我們自己身上提取血樣」諸如此類的話。如果他們的血液呈陽性,他們會馬上去班房報到。而如果他們的血液仍然呈陰性,而且他們身上沒有顯示出其他病症,那麼他們傳染其他人的可能性就微乎其微了。

很顯然,他們不願去正規診所,讓軍方的護士來提取他們的血液。於是他們找到一位友好的非軍職技術員,這位技術員在他們的手臂上纏了一根橡皮筋,他們注視著他把血液抽進試管里。他了解個中細節,而且他表示會保持緘默。然後,加爾林穿上一套宇航服,拿著他自己的血樣進入了他的4級高危實驗室。他還攜帶了托馬斯的血樣,以及盛放那些乳白色標本的長頸瓶。當你穿著宇航服握著你自己的血液時,這種感覺十分奇特。然而,倘若他的血液灑到別人可能意外接觸的地方的話,那似乎是相當冒險的。他的血液必須被隔離在高危地帶之中。假如它感染了馬爾堡病毒,他不願意看到它殺害任何人。他自言自語地說,假設這是從猴子屍體上找到的一塊神秘的肉片,我就會更小心一些了……

托馬斯則回去收集一些酸洗過的猴肝臟,以便拍攝病毒的照片,期待著能夠證實類似馬爾堡病毒的微生物生活在猴子體內。他找到一個塑料罐,這個罐子裡面盛放著經過消毒的O53猴的肝臟切片。他從罐子里撈出一些肝臟,夾住其中的幾個小塊,然後把這些小塊固定在塑膠上。這是一項緩慢的工作,要花數小時才能完成。他準備第二天來加工塑膠,於是先回家一趟,力圖睡上幾個小時。

第二個天使

11月28日,星期二

托馬斯居住在西弗吉尼亞的一個小鎮里,位於波拖馬可河對面。妻子與他分居之後,兩個小孩一度跟著她,而現在他們和他生活在一起,或者更確切地說,他們和他的父母一起生活在公路旁邊的房子里。他的兩個小孩都初學走路。

他在早晨四點鐘翻身起床,喝了一杯咖啡,然後逃掉了早餐。一片漆黑之中,他駕著那輛「野馬」汽車橫跨波拖馬可河,然後穿越了安提塔姆國家戰場遺址。遼闊的山脊上遍布著玉米地和農場,星星點點地散落著紀念死者的石碑。他駛過迪特里克港的前門,停下汽車,走過警衛的辦公桌,然後進入了他的微觀區域。

拂曉時分,天色漸漸灰白,微風陣陣襲來,氣溫漸漸升高。微光泛著鋁皮的顏色滲透到研究院的時候,托馬斯用他的金剛鑽刀切開猴肝臟的小片,把它們放進電子顯微鏡中。幾分鐘之後,他就拍攝了一張病毒顆粒的照片,這些顆粒是從O53猴的肝細胞上面直接萌發的。這隻動物的肝臟里充斥著蛇形物。這些照片是病毒正在雷斯頓猴子體內繁殖的明確的證據——證實了它並不是實驗室污染。他還發現了猴子肝細胞之中的內含體。這隻動物的肝臟正被改造成為充滿病毒的類晶體。

他把新拍的照片拿到加爾林的辦公室。然後他們一起去見彼德斯上校。上校打量著這些照片。好的——他也確信了。這種微生物正在那些猴子體內生長著。現在他們不得不等待加爾林的化驗結果,因為那將是馬爾堡病毒的決定性的證明。

加爾林希望能夠儘快地讓這個馬爾堡病毒水落石出。他在高危實驗室里工作著,進行著他的化驗,他這一天幾乎都是在宇航服中度過的。中午時分,他下定決心必須通知多戈德。他不能再等了,即使化驗結果還沒有出來。他想提醒多戈德注意危險,然而他又想謹慎地表達這一提醒,以便不致引起猴舍的恐慌。「確切地說,你們猴舍里存在著猿出血熱,」他說道,「我們已經確切地證實了這一點。儘管如此,至少在一些動物的身上還可能存在第二種微生物。」

「什麼微生物?你能告訴我是什麼微生物嗎?」多戈德問道。

「我現在還不想鑒別這種微生物,」加爾林說,「因為我不想製造恐慌。不過此事關係到嚴重的潛在的公共健康危害,如果,事實上,我們正在對付這種特殊的微生物。」

不知是什麼原因,加爾林使用的恐慌和特殊的措辭讓多戈德聯想到了馬爾堡病毒。所有管理猴子的人都聽說過馬爾堡病毒。它是一種能夠輕易地引起人們恐慌的病毒。

「是不是馬爾堡病毒或者某種類似的微生物?」多戈德問道。

城市假期 Amocity!

  

「是的,大約是那樣,」加爾林說,「我們會在今天晚些時候進行確認。我現在正進行化驗。我覺得化驗結果對這第二種微生物呈陽性不太可能。但是你應該做好防範,在我們完成化驗之前,不要對任何動物進行驗屍。你瞧,我可不願意引發過多的汽笛和警鐘,不過我也不願意你和你的僱員不必要地走進那個房間。」

「關於這第二種微生物,你要多久才能給我一個明確的是或否的答覆呢?我們需要儘快知道。」

「我今天再打電話給你。我保證。」加爾林說道。

多戈德心煩意亂地掛上了電話,但他仍保持著慣常的冷靜作風。第二種微生物,而且聽起來似乎是馬爾堡病毒。那些曾經死去的德國人,他知道,處理過帶血的猴子生肉。這種肉裡布滿了病毒,而他們雙手沾染上它,或者他們把它揉到眼皮里。自從10月以來,他和公司里的其他人一直在解剖病猴——然而沒有人生病。每個人都戴了橡皮手套。他並不擔心自己——他感覺很好——但他開始為其他人憂慮。他想,即使這種病毒是馬爾堡病毒,事態依然與從前沒有什麼區別。我們依然身陷囹圄。他打電話給比爾,命令他再也不要解剖猴子了。然後他坐在辦公室里,感到越來越苦惱,天色漸暗,而加爾林還沒有打電話給他。他想知道,在使用解剖刀切開病猴的過程中,僱員們有沒有划傷自己。有可能他們不願提出事故報告。他確信他自己沒有被划傷。然而他曾經大規模地屠宰了約五十隻動物。他與五十隻動物親密接觸過。那是多久以前呢?到如今他應該顯示出一些癥狀了,流鼻血,發高燒,如此之類的。

下午五點半,他打電話到加爾林的辦公室,一名士兵接了電話,後者回答說:「我能為您效勞嗎,先生或是女士?……對不起,先生,加爾林醫生不在辦公室里……不,先生,我不清楚他在哪兒,先生……不,他還沒有下班。您想留下口信嗎,先生?」多戈德給加爾林留下口信,讓加爾林打電話到他家裡。他感到越發煩惱了。

下午三點

加爾林正在他的宇航服里。整個下午他都堅持在自己的實驗室里工作,這間實驗室位於大樓中央的AA-4高危地帶,他就在這裡擺弄著來自猴舍的那些病毒培養燒瓶。這是一項緩慢而惱人的工作。其中有一套化驗程序是在紫外燈下使樣本發光。如果他能夠讓樣本發光,那麼他就知道自己染上病毒了。

為此,他需要使用來自人類受害者的血清。這些血清會與病毒反應。他走到冷凍櫃邊,取出了來自三個人的凍結的血清玻璃小瓶。其中兩個人已經死了;另一個倖存了下來。他們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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