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千萬不能犯錯誤。生命,一條脆弱的生命就倚仗它了。
但是沒有人幫他。他看了看遠處他的朋友海多克的身影。從他那兒得不到幫助。「莫管閑事」是他的座右銘。而這一點在這事上是行不通的。
海多克正在跟一個女人談話。那女人告別了海多克向埃文斯這邊走來。警督一眼認出了她。正是梅羅迪恩夫人。
一時衝動,他故意擋住了她的去路。
梅羅迪恩夫人長得相當漂亮。她長著寬寬的眉毛,一雙美麗動人的棕色眼睛,臉上流露著沉靜的神情。她看起來就像是義大利藝術家塑造的聖母,有過之而元不及:她的頭髮從中間分開,打著卷蓋在雙耳上面,她的聲音深沉而略帶倦意。
她抬頭沖埃文斯微笑,一種心滿意足、熱忱歡迎的微笑。
「我想你是,安東尼夫人——我是說——梅羅迪恩夫人。」他伶俐地說道。
他故意犯了一個口誤,一邊偷偷觀察她的反應。他看到她睜大了眼睛,聽到她的呼吸也急促起來。但是,她的目光沒有猶豫。她堅定而又自豪地盯著他。
「我在找我的丈夫。」她靜靜地說道,「你在周圍見到他了嗎?」
「我剛才見到他在那個方向。」
他們朝著所指的方向肩並肩一路走去,一邊靜靜地、愉快地交談。警督感到自己的欽佩在增長。好一個女人!這是怎樣一種自製,這是怎樣一種鎮靜。一個了不起的女人——又是一個危險的女人。他深信不疑——這是一個極其危險的女人。
他依舊感到很不自在,儘管他對於自己的初步行動感到滿意。他已經讓她知道他認出了她。這將使她處於戒備。
她將不敢貿然行事。梅羅迪恩是個問題。要是能告誡他一下……他們找到這個矮個子男人時,他正在漫不經心地對著一個瓷質洋娃娃沉思冥想,這是他在「一便士遊戲」中得到的。他的妻子提議回家去,他欣然同意了。梅羅迪恩夫人轉身對警督說:「你不跟我們回去安安靜靜地喝杯咖啡嗎,埃文斯先生?」
她的聲音中是否有一分淡然的挑戰?他想是的。
「謝謝,梅羅迪恩夫人。我非常樂意。」
他們步行回家。一路上談著愉快的日常小事。陽光照耀,微風輕拂,他們周圍的事物看起來是那麼令人愉悅而又普通平凡。
當他們來到誘人的古老的村落時,梅羅迪恩夫人解釋說他們的女僕外出參加慶祝會去了。她走進自己的屋子,摘掉帽子,取出茶葉,然後在一個小型火爐上燒了壺水。從壁爐邊的架子上她拿來三隻小碗和碟子。
「我們有些非常特別的中國茶,」她解釋說,「而且我們總是以中國方式喝茶——用碗,而不是用杯子。」
她說著停了下來,朝一隻碗里偷偷看了一下,隨後悻悻地嘟嚷著把它和另一隻碗交換了位置。
「喬治——你真糟糕,你又在用這樣的碗了。」
「親愛的,對不起。」教授歉意地說,「它們的尺寸正合適。我定購的那一批貨還沒到。」
「總有一天,你會把我們都毒死。」他的妻子強裝笑臉。
瑪麗在實驗室里找到這些,就把它們拿回來,卻從不肯費力氣去把它們清洗乾淨,除非裡面有什麼特別明顯的東西。
對了,前幾天你還用一隻這樣的碗放過氰化鉀。真的,喬治。
這真是太危險了。」
梅羅迪恩看起來有些生氣。
「瑪麗不該從實驗室里拿走東西。她不該碰那兒的任何東西。」
「但是,我們在喝茶以後總把茶杯留在那兒。她怎麼區分得開呢呢?親愛的,理智點。」
教授走進自己的實驗室,一邊低聲咕噥著。梅羅迪恩夫人面帶微笑將沸水沏到茶葉上,隨後吹滅了小銀燈裡面的火焰。
埃文斯感到困惑,卻又有些懵懂。出於某種原因,梅羅迪恩夫人正在施展她的伎倆。這就是將要發生的『事故』嗎?
她故意說出這一切是為了事先準備好借口嗎,這樣的話,當某一天「事故」發生時,他將不得不提供對她有利的證詞。如果這樣,她真是太愚蠢了,因為在此之前——突然,他倒吸一口涼氣。她已經把茶倒進了三隻碗里。
她將一隻碗放在他面前,一隻放在她自己面前,另外一隻放在爐邊的一張小桌上,旁邊就是她丈夫時常坐的那把椅子。
當她把這最後一隻碗放到桌上時,嘴角浮現出一絲異樣的微笑。這是一絲會心的微笑。他明白了!
一個了不起的女人——一個危險的女人。沒有等待——沒有任何準備。今天下午——就是今天下午——有他在這裡作為證人。這項大膽的舉動簡直使他喘不過氣來。
幹得真聰明——真是聰明極了。他什麼也證明不了。她沒有料到他會起疑心——因為這一切發生得「太快了」。一個思維與行動都快如閃電的女人。
他深深吸了一口氣,然後向前探過身。
「梅羅迪恩夫人,我是個有許多奇怪想法的人。你能否讓我隨便喝哪一杯?」
她的目光裡帶著質詢,但毫不懷疑。
他站起身來,拿起她面前的那隻碗,然後走到小桌前,把兩隻碗互換了一下。他拿回了另一隻碗井將它放在她面前。
「我想要看著你喝這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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