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黎之夢》 - P23

 巴黎之夢

 喬治 西姆農 作品,第23頁 / 共35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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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他一走進秘書室找一位空閑的打字員時,她便把手中的信件往桌子上一丟,第一個搶著站起來。

「您需要我為您打字嗎,卡爾馬先生?」

對他來說,用她或用別人都無所謂。而她坐在他的對面時,卻表現得格外殷勤,恭順。彷彿他是公司的一位大人物。

「一切都合您的要求嗎,卡爾馬先生?」

「是的,是的。」

這種殷勤,這種試探,使他很受刺激。他覺得自己被禁錮在萬目睽睽之中,一舉手、一投足、面部表情的細微變化,不論是在辦公室還是在家裡,都攝進了別人的眼中。

一天,他給美國某家化工公司去信了解一種新的基礎合成產品的性能時,在倒數第二段里寫錯子一個字。他向德娜瓦小姐口述完信件后已經是差五分六點了。他剛一踏上汽車,就察覺到用錯了一個詞兒,致使整句話的意思變了樣。

他心想第二天一定要把它糾正過來,臨進入夢鄉時還念念不忘:「可別忘了告訴德娜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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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第二天,當他在辦公桌上見到這封信時,發覺錯誤已得到更正。

「德娜瓦小姐……請過來一下……」

「好的,卡爾馬先生。」

他嚴肅地望著她:「這是我昨天快下班時給你口述的那封信嗎?……告訴我……這與我念給您聽的一樣嗎?」

「是這樣。」

「您一個字也沒改?」

「請原諒,卡爾馬先生……我估計您當時累了……您錯用了一個詞兒,於是我自作主張地更改了……」

「萬一我想用的恰恰就是這個詞兒呢?」

她垂下了頭,象是要哭了。

「從今以後請別再這樣做,更不要自作聰明說我累了……我身體很好,德娜瓦小姐……很好,聽見了嗎?比某些人估計的要好得多……」

他錯了。他不該同這個有心保護自己的可憐的姑娘重演同米姆諾之間的那場鬧劇。可是話又說回來了,為什麼要想到自己需要別人的保護呢?為了防備什麼事?什麼人?

與此相反,他正在養精蓄銳。最危險的時刻好象已經過去了,所以他每隔一次就把手提箱在原寄存箱續存一次、只往裡塞幾枚硬幣。

他又發現兩個報亭可以買到法庭報,其中有一個在星星廣場,這就縮短了他要走的路程。他每次依然走進一家咖啡店或酒館,然後把自己關在廁所里瀏覽報紙。

報上不再議論死在聖普龍隧道里的那個人了,給人的印象是瑞士警察局對這個新聞沒有給予任何重視。要不就是正相反。每當警察局對一件案子保持緘默時,往往不是意味著案情重大,最好先不要打草驚蛇嗎?如果這裡再含有什麼政治背景,這種沉默不就更可以理解了嗎?

報上也沒有再議論阿爾萊特·斯多布。彷彿在八月十九日那個星期天,全瑞士除了在街上有些充滿地方色彩的娛樂活動和一些交通事故外沒有出現過別的事。

他絲毫也不敢掉以輕心。幾年前報上談論了很久的一件事至今他還記憶猶新。那件案子的名字不免使他聯想到目前自己這件事的一個細節,將來人們也會用這種名字來提起他的案子的保瑞格斯或是布瑞克。

報上曾報導過,有一家負責在全美國為各大銀行及企業轉運資金的大企業自己備有裝甲車和私人警備隊。波士頓的一些不法之徒對這個企業裝甲車的來往情況周復一周、月復一月地進行了偵察。他們發現每天都有一筆數目極為可觀的錢要在當地存放幾個小時后才被運走。

這些不法之徒需要對付的是貨真價實的銅牆鐵壁。為了這次在當時被稱為當代最大膽最重大的行動,他們馬不停蹄地準備了一年多。

他記不清細節了,總之四五個人最終搶劫了五六千萬美元后便銷聲匿跡了。

警察局暗中偵察了幾年,最後把疑點集中到幾個經常出入於下層社會一個酒吧的人身上。這幾個人受到了跟蹤盯梢。但沒有一個人花的錢不是合法地掙來的,也沒有一個人有一丁點兒過度的開銷。

所有的銀行和大商號都把鈔票的號碼記下來了。在近十年的時間裡,任何一張被盜的鈔票,無論是在美國還是在國外,都沒有在市面上流通過。

再過幾個星期時效就要起作用了,因為根據美國法律,只要沒有發生流血事件,事隔十年之後就要按時效到期宣告了結。

就在這時,一家地方小銀行發現了一張十美元的票子,是屬於那一系列的號碼之中的。通過存錢的那個商人,終於逮捕了一名嫌疑犯。就在時效到期前的整五天,一夥搶劫犯、全部落網。這五個人在搶劫了巨款以後節衣縮食地忍了幾年,與此同時,如果卡爾馬沒有記錯的話,大筆財富卻被他們埋在一座公墓里。有一個人在最後關頭堅持不住了。不知是他的妻子還是孩子病了,他夜裡偷偷地去取了幾張票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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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永遠不能把這個故事忘懷。他當然不是個壞人。他什麼也沒偷。在聖普龍隧道把威尼斯來客推出火車的並不是他。當修指甲女工整裝待發之際用一條藍絲巾把她勒死的也絕不是他。

一筆無主的財富完全是在一種偶然的情況下落到了他的手中。勿庸置疑,火車上的陌生人選擇他是有原因的,不然,為什麼這個人一路上那麼認真地詢問他本人,他的家庭,他的工作,乃至他的興趣愛好呢?

所以朱斯坦才會懊悔自己太多話,那麼殷勤地向人介紹自己的情況,讓人把一切都套出去了,可自己呢,沒向對方提出任何問題。

由此看來,這麼細緻地盤詢不可能是為了一樁尋常的托咐。這難道還不清楚嗎?可卡爾馬最初還以為——他記得是在洛桑想到這個問題的——這一托咐可以拜託迎面碰到的隨便什麼人,譬如說火車站的搬運工也可以勝任。

為什麼他的旅伴在提到所要乘的飛機一事時總是含糊其詞?莫非他說的飛機航班是子虛烏有?

也許他已經決定利用聖普龍隧道里的黑暗自殺,也許他意識到自己的生命危在旦夕,難以到達目的地。

也有可能是他遇到了緊急情況,否則在火車穿越歐洲最長的隧道時他突然起身朝廁所走去,這正常嗎?從威尼斯到米蘭,又從米蘭到多莫多索拉,這個人從未失口流露過隱匿起來的必要。

他不會在車廂另一端或是在其它包廂里有秘密約會?也許還是自殺的可能性更大?這豈不能更雄辯地解釋出他未能被查明身份的現實?他是否在跳車前有意識地銷毀了證件及護照?在義大利邊界,卡爾馬清清楚楚地看見他把它們拿在手中。

他之所以在滿載乘客的火車中選中了他而非別人,不正是因為他知道這一委託並不象字面上顯現出的那麼簡單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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