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那件自殺的事?」
「對。整整一天我都在回想那件突然發生的事情和每一個細節。我想其中有些情節也許很重要。」
格林韋看著黛安說,「我們回病房去說吧。」
他們回到病房,隨手關上門,傾聽馬克補充他原先沒有說到的細節。他大部分時間都低著頭,瞧著地板講,但是說出真相,丟掉包袱,的確是一種解脫。他細細地講著,從受到驚嚇開始直到受嚴重創傷,象演劇一樣,一幕幕、一場場痛苦的經歷,但他出色地經受住了考驗。他不時地停下來,搜索詞語來表述印在他腦海深處的記憶。他不時地瞟格林韋一眼,但始終看不出他的表情變化。他又不時地看母親一眼,但看不出她臉上有失望的神色。他所看到的是她作為母親的關切。
當他講到克利福德抓住他后的那一段經歷時,他看得出他們都極緊張,簡直坐不住了。
他憂慮的眼睛始終瞧著地面。他講述那支手槍,黛安緊張得直舒氣。當他說到砰的一聲槍響、子彈從車窗穿出去時,格林韋搖搖頭。他一邊講一邊擔心挨訓斥,因為他昨晚撒了謊。然而他繼續硬著頭皮講下去。很顯然,他心中十分不安,深深地陷入了思索。
他把里基可能看到聽到的一舉一動,一點一滴都詳詳細細地講了,但有一個細節瞞了下來,那就是克利福德的坦白。一瞬間,那瘋子的話又在他腦海里迴響,那麼逼真:「離開這、這、這個世界,飄飄悠悠見上帝去。」
他講完了。黛安坐在摺疊床上,按摩著頭部,抱怨說吃了安定片不舒服。格林韋坐在椅子上聚精會神地聽著,不放過隻言片語。「就這麼多了,馬克?」
「我不知道,現在就只能記起這麼多。」他喃喃地說道,好像牙齒痛,吐字有困難。
「你真的進到車子里去過?」黛安閉著眼問道。
他指著微微腫起的左眼說,「你看這裡,這就是我想逃出車子時被他一巴掌打的。挨打后好一陣子我頭暈目眩,也許不省人事了,不過我也說不清楚。」
「你告訴我說,這是在學校里打架打的。」
「我不記得這樣說過,媽媽。要是我這樣說的話,嗯,也許是因為我當時被嚇昏了頭或是什麼的。」真該死,又被謊言害苦了。
格林韋心中也存在懷疑,但他所關心的是怎樣治好他的病人,而不是要責備馬克。他輕輕地捋著鬍鬚,若有所思地注視著牆壁。好久好久,誰也沒有說話。
雷吉遲到了一個小時,向大家表示歉意。格林韋已結束一天的診療,離院回家。馬克結結巴巴地給她們互相作了介紹。她和黛安握手時,滿臉笑容、熱情非凡。然後她跟黛安並排坐在床上,提了十來個與里基有關的問題。
黛安十分疲倦,又容易受傷害,能和這樣的一個女人交談實在受益不淺。於是她的話匣子打開了。她是重複了格林韋說的這樣那樣的話。然後她又告訴她很多事,不過這些事與馬克、馬克的這一經歷以及聯邦調查局部毫無關係。在說話的興頭上她竟忘了雷吉來這裡的真正目的。
雷吉帶來了一袋即食的三明治和炸土豆片。馬克將這些食品放在桌子上。桌子就在里基的床邊,上面堆滿了東西。然後他離開病房去取飲料。她們幾乎誰也沒有注意到他離開。
他在休息室買了兩瓶飲料回來,途中沒有遇到警察、記者或黑手黨歹徒。兩個女人正在深入洋談麥克蘇恩和特魯曼想審問馬克的事。雷吉把這一經過講得有聲有色,以至黛安對聯邦調查局的看法除了不信任外再無其他選擇。她們兩個都感到震驚。在過去這麼長的時間裡,黛安從來沒有像現在那樣充滿活力,生氣勃勃。
傑克-南斯聯合公司是一家辦事神不知鬼不覺的公司,在廣告上自詡為安全專家,但事實上它只不過擁有幾個私人偵探而已。
傑克-南斯本人曾有前科,作案記錄給人留下過深刻的印象。但十年來他成功地避免招惹麻煩。他的夥伴名叫卡爾-西森,是個有前科的重罪犯。他曾經辦了個假冒的屋頂建材公司,進行驚人的詐騙活動。他們兩個合夥專為有錢人干骯髒的勾當,日子混得挺不錯。他們曾被一位富翁雇傭,折斷了一個男孩子的雙手,這男孩才十來歲,是那位富翁女兒的男朋友,僅僅因為他打了她一個耳光,就遭到此厄運。他們還為三兩個浪蕩公子毀掉計算機中的程序,而這些公子都是紈絝子弟。他們使用暴力毫無顧忌,他們多次狠揍一位商人,只因為他是他們委託人的競爭對手、搶了他們委託人的生意。他們還曾根據委託人的旨意,放火燒了委託人妻子和她情夫的市裡的愛巢。
他們這一類的業務很有市場,在一部分人士中頗有名氣,被稱為兩個非常險惡而辦事乾淨利落的人。你一付錢,他們就為你干見不得人的勾當,而且不留一絲痕迹。他們生意十分興隆,每個委託人都是經人介紹慕名而來的。
天黑了。傑克-南斯正在雜亂擁擠的辦公室里,這時他突然聽到有人敲門。秘書已幹完一天的活兒下班了。卡爾-西森正在跟蹤一名盜保險箱的賊。那賊通過引誘和欺騙委託人的兒子做了此案。南斯四十歲左右,個子不大,但挺結實,十分敏捷。
「我找傑克-南斯,」那敲門的男子說。
「我就是。」
那人伸出手來,兩人握了手。「我叫保羅-格朗克,可以進來嗎?」
南斯把門開得稍大了一點,示意叫格郎克進來。他們站在秘書的辦公桌前,格朗克環顧四周,打量那擁擠又雜亂的辦公室。
「已經很晚了,」南斯說,「你有什麼事嗎?」
「我有件事要立即辦理。」
「誰介紹你來的?」
「我慕名而來。」
「告訴我是誰說的。」
「好,告訴你。格蘭傑說的。我猜想你幫他做成了一筆生意。他還提到施瓦茨先生對你的工作也十分欣賞。」
南斯想了想他所說的話,同時仔細打量了對方一番。格朗克身材魁梧,胸肌發達,四十不到,衣著蹩腳,但自己卻感覺不到這一點。他說話時拉長聲,吃掉尾音,南斯一聽就知道他來自新奧爾良。「我出手幫忙前,要求先付兩千美元的定金,而且要現金支付,不得退還。」格朗克一聽,馬上就從左衣袋裡掏出一大疊鈔票,從中抽出三十張票面一百元的大票。南斯頓時渾身放鬆。這是十年來最乾脆的一次交易,他接過錢,指著沙發說,「請坐。要幹什麼,儘管吩吩。」
格朗克從茄克衫口袋裡拿出一張摺疊起來的報紙,遞給了南斯。「你看了今天的報紙上的這篇文章嗎?」
南斯看了一眼說,「看過,與你有什麼相干?」
「我從新奧爾良來。事實上,馬爾丹諾先生是我的老朋友。他看到自己的名字突然在這裡的《孟菲斯新聞》上出現,感到非常不安。文章說他與黑手黨有瓜葛。不過報紙上說的東西不能相信。這個國家要毀在新聞界手裡。」
「克利福德曾經是他的律師嗎?」
「是,但現在他已另外請了律師,這個說來並不重要,但讓我告訴你什麼是他的心病。他得到可靠的消息,說那兩個小男孩知道一些實情。」
「那兩個男孩在哪裡?」
「一個在醫院裡,好像昏迷了。克利福德開槍自殺時他受了刺激。他的哥哥在克利福德自殺前去過汽車裡面。我們擔心這個小孩知道一些真相。他已請了一位律師,拒絕與聯邦調查局的人談話。這一切看上去非常令人懷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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