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錯,可是——」奧立佛太太一時語結了。「她只是說可能,」她緩緩地說:
「只是,她說這話倒底又是什麼用意呢?」
「可不是嗎,這說不通嘛。」
「她殺了誰,或是她以為她殺了誰?」
白羅聳了聳肩膀。
「她又為什麼要殺人呢?」
白羅又聳了聳肩膀。
「當然,有很多可能的。」奧立佛太太豐富的想象力發作起來的時候,她的神色就開始煥發了。「她可能開車軋了人,沒停就跑了。可能在懸崖上有男人向她施暴,她掙紮起來,結果把那個推下去了。她也許無意間給人給錯了葯。也說不定她跟一大夥人吸毒,打了起來,醒轉過來之後,才發覺自己刺殺了什麼人,她也——」
「夠了,夫人,夠了?」
然而,這時奧立佛太太早已心神不在了。
「她也可能是個手術室里的護士,用錯了麻醉劑,或是——」她停了下來,突然很急迫地要知道一些細節。「她長得什麼樣子?」
白羅琢磨了半晌。
「象個「哈姆雷特」中的奧菲麗亞,只是全無她那份美貌。」
「老天,」奧立佛太太說:「你這麼一說,她幾乎就在我的眼前。太玄了。」
「她不很精明,這是我對她的看法。她不是一個能夠應付困難的人,也不是一個能事先料到難逃厄運的人。她是個人們環顧四周說『我們要找個替死鬼,那個人最合適。』的那種人。」
只是,此刻奧立佛太太已經心不在焉了。她兩隻手繞緊了頭上厚厚的髮捲,這姿態白羅早已看慣了。
「等等,」她心急地喊了出來:「等一下。」
白羅在等,眉毛也揚了起來。
「你還沒告訴我她的姓名呢。」奧立佛太太說。
「很遺憾,你問得很好。可是,她沒說呀。」
「等一下嘛!」奧立佛太太仍是滿臉焦疑地在那裡推敲。她抓緊髮捲的手放鬆了,深深地嘆了一口氣。髮捲一下子鬆了下來,滑落在肩膀上,一綹堂皇無比的髮捲,完完整整的掉在了地上。白羅拾了起來,悄悄地放在桌上。
「那麼,」奧立佛太太突然平靜下來。往頭上別緊了幾隻髮夾,若有所思地點著頭說:
「是誰跟她提起你的呢,白羅先生?」
「據我目前所知,並沒有任何人。自然,沒問題,她一定聽說過我啊。」
奧立佛太太認為「自然」這個字眼用得一點也不恰當。只是白羅本人認為大家自然都聽說過他的大名。實際上好多人,特別是年輕的一代,如果有人提及赫邱里?白羅的名字,頂多給你一個莫知所以的白眼。「可是我怎能告訴他,」奧立佛太太心中暗忖:
「而又不傷他的自尊呢?」
「我覺得你的想法並不很對,」她說:「女孩子,其實年輕的男孩子也一樣——他們實在不太清楚偵探一類的事情,他們根本不聽這一套。」
「大家至少聽說過赫邱里?白羅吧。」白羅超然自得地說。
對赫邱里?白羅說來,這是一種不可動搖的信念。
「可是,這年頭他們的教育實在太差了,」奧立佛太太說:「說真的,他們所知道的名字,只不過是歌星、樂團或是廣播電台流行音樂的主持人這類人物而已,要是想知道些特殊人物,我指的是醫生、偵探或是牙醫——那麼,我是說你得去打聽——問問該去找哪一位?這樣,別人才會告訴你說:『親愛的,你一定要去看安妮王后大道那位棒極了的大夫,把兩條腿往頭上繞個三圈,你的毛病准能治好。』或是:『我的鑽石都被偷了,要是我去報警,亨利一定會大發雷霆;不過有個很謹慎的偵探,最能守密,他幫我找回來了,亨利連影兒都不知道。』——就是這麼回事。一定有人叫那個女孩子去找你的。」
「我看很不可能。」
「等我告訴了你,你說知道了。我現在就可以告訴你。我剛剛才想起來,那個女孩子是因為我才去找你的。」
白羅瞪大眼睛說:「你?那你起先怎麼不立刻告訴我呢?」
「因為我就是剛剛才想到嘛——你提到奧菲麗亞——長而濕稀稀的頭髮,相貌也很平庸。你所描述的樣子與我確曾見過的一個女孩子很相似。就在最近。我再一想就記起來她是誰了。」
「是誰?」
「我並不曉得她的名字,不過可以很容易查出來的。我們在談有關職業偵探與私家偵探的事,我提起了你和你辦的那些了不起的案子。」
「你就把我的地址給她了?」
「沒有,我當然不會。我根本不知道她要找個偵探或諸如此類的事,我當時只不過當作閑談。但是也許我好幾次提到你的名字,當然很容易從電話本里查到,她就跑去找你了。」
「你們在談兇殺案嗎?」
「我記得好象沒有。我也不知我們是怎麼談起偵探來的——除非,對了,說不定還是她扯出的話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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