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夥子抽出一個抽屜,翻了幾張紙,抽出一張別上了藍色支票的紙。支票不是開給哪家法國銀行,而是開給一家瑞士銀行支付的。這家銀行在歌劇院大街設有辦事處。支票上字跡潦草,不規整,好象一個煩躁不安或激動不已的人寫的。
「很重要!」
「麻煩嗎?」
「我擔心這點。」
「您是想和機場警察局通話嗎?」
梅格雷點頭。
「可能要少幾分鐘才能接通。我們有時間去喝一杯……走這邊……尼斯那邊通了,您來通知我們好嗎,杜蒂約?」
在酒吧廳,他們坐在一家巴西人和一群穿灰制服的飛行員之間。那些飛行員講法語,但帶著比利時腔或瑞士腔。
「您喝點什麼?」
「我剛才喝了威上忌。最好還是喝同一種。」
柯龍巴尼解釋道:「我們從司法警察局接到的照會,並沒有提到去某個法國機場的旅客……由於我們一般只注意必須交驗護照的那些人……」
梅格雷一口氣喝乾杯里的酒,因為已經有人叫他接電話了。
「喂!機場警察局嗎?……我是梅格雷,司法警察局的……對……您聽清了嗎?……喂!……我儘可能說清楚……一個年輕的女人……喂……巴爾米利伯爵夫人……就象棕櫚樹……棕櫚樹……後面多個……對……半個小時以前,她大概下了英國海外航空公司的飛機……對,飛機從倫教起飛,途經巴黎……怎麼?……我聽不清……」
柯龍巴尼好心地走去關上門。因為機場的嘈雜聲,包括一架挨近大落地窗的飛機聲,都傳進了辦公室。
「飛機剛降落?……晚點,對……太好了……乘客才下飛,乘客才下飛機?喂……快去……巴爾米利……不……您用什麼借口留住她……例如,檢查證件……快……」
柯龍巴尼結結巴巴地說:「我剛才就覺得它會晚點。一條航線上報告有暴雨。卡薩布朗卡的飛機晚到了一個半小時,而這……」
「喂!……對……怎麼回事?……您用什麼借……您看到她了?……那麼?走了?……」
電話線的那一端,也聽得見飛機的發動機響聲。
「飛機在起飛吧?……她在上面?……沒有?」
他終於明白,尼斯的警察與她失之交臂。從倫敦來的乘客仍在那兒,因為他們得通過海關。由於伯爵夫人是在巴黎上的飛機,所以頭一個出來,立即上了一輛等著的汽車。
「您是說,一輛掛比利時牌照的汽車?……是的,我聽清了:一輛大轎車……一個司機……不……沒什麼……謝謝……」
在美國醫院,她打了電話給蒙特卡洛。她第二任丈夫約瑟失·瑪·默倫可能住在這裡的巴黎酒家。接著,她坐車到奧利機場,登上了去海岸的頭班飛機。在尼斯,一輛比利時的大轎車等著她。
「事情象您想的那樣辦了嗎?」
「幾點鐘有去尼斯的飛機?」
「一點十九分……一般來說,都坐滿了,儘管還不是旺季。但是,在最後一刻,總有一兩個乘客沒到……您希望我給您登記一下了……」
——沒他幫忙,梅格雷要浪費些時間。
「行了!您只要等著就是。到時間會有人來找您。您會在餐館里吧?」
梅格雷獨自一人在一個角落裡吃中飯。在此之前,他打電話給呂卡,沒有獲悉半點新消息。
「記者們還沒得到消息嗎?」
「我這樣認為。我剛才已經看見一個記者在走廊里溜來溜去。不過這是米肖,他總是在屋裡踱步,但沒有對我說什麼……」
「讓拉普萬特干我吩咐的事……下午我再從尼斯打電話……」
正象柯龍巴尼允諾的那樣,有人來找他。於是他跟著乘客的隊伍走向飛機。他坐在最後一排。他把裝相片的盒子留給了拉普萬特,但拿了自己覺得最有意思的幾張。空中小姐給他口香糖時,也給他一份報紙。但他沒有讀報,只是若有所思地端詳起相片來。※棒槌學堂の精校E書※
他不得不等到面前的指示燈熄了,才拿起煙斗吸煙,鬆開安全帶。接著,乘務員幾乎馬上送上茶和他並不想要的禮物。
飛機在厚厚的雲層上空飛行。梅格雷雙眼半閉,腦袋仰靠在扶手椅背上,一副悠閑養神的樣子。實際上,他在努力回想一些人名,一些身影。放在今天早上,這些人對他來說,還猶如另一星球的居民一般陌生。
上校的死被人發現后,過去了多少時間?新聞界有沒有來搶這個案子?他們一插手,事情就會變得複雜。每次處理有關顯要人物的案件,情況都是這樣。難道倫敦的日報不會派記者來巴黎?照約翰·T·阿爾諾說,大衛·瓦爾幾乎在世界各處都有利益。
真是個怪人!梅格雷只看見他一回,姿態可憐又粗魯,赤身裸體地泡在浴池裡,蒼白的大肚皮露出水面,似乎在浮動。
拉普萬特是否感覺到,梅格雷警長有時十分激動,這並不完全適宜於他的使命嗎?他對警長的信任,是否因此而動搖了呢?
那些人讓他厭惡,這倒是事實。在那些人面前,他象是俱樂部的新成員或班上的新學生,自覺笨拙,又感到羞恥,因為他不知道規矩、習慣。基本用語,他想象別人會嘲笑他。他相信,約翰·T·阿爾諾在流亡的國王面前,在倫敦,羅馬、柏林和紐約的金融巨頭面前那麼洒脫、落落大方,一定會拿他的笨拙開心,並以夾有一絲憐憫的傲慢來對待他。
出於職業的原因,梅格雷和大家一樣,甚至比大多數人都清楚,有些生意是怎樣做的,有些階層的人是怎麼生活的。
不過那只是理性的認識。他並沒有「感受」這一點。一些細枝末節就把他推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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