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佐子有些不忍心,便對他說:「如果不方便講就算了。」
「不是。其實,我很久以前喜歡過一個在這裡住院的女人,那時經常到這裡來玩。可是那女人後來去世了……」說到這裡,他臉上浮現一抹落寞的笑,「嗯,大概就是這麼回事。」
美佐子點頭。他的話讓人摸不著頭緒,但她覺得不好進一步深究。更何況,那天是第一次和他說話。
後來,兩人幾乎天天在醫院的院子里碰面。兩人有著聊不完的話題。他們對音樂的喜好幾乎默契到令人不敢相信的地步。他們互相傾訴未來的夢想,感受到一種以前和朋友聊天時不曾有過的興奮。美佐子和勇作的家庭都不富裕,他們和一般的高中生一樣,從流行及演藝圈的話題聊到了未來。
「我明年一定會考上!」畢業典禮結束后,勇作高舉雙臂說。他右手握著裝有畢業證書的圓筒。
「你明年還考統和醫科大學嗎?」美佐子問。
「當然!」他斷然道。美佐子已從勇作口中得知,他夢想成為醫生。
大概是因為美佐子那段時間心情很好,母親波江和同學都有所察覺。親近的好友更是觀察入微,揶揄道:「你是不是交了男朋友呀?」美佐子笑著否認,但「男朋友」三個字卻帶給她一種新鮮感。
美佐子的父親出院后,她與勇作展開了非常一般的約會模式,在附近的公園散散步,或到咖啡店坐坐,有時去逛逛街,看看電影。勇作是重考生,應該沒空玩,但三日不見美佐子他就萬分思念。
勇作常常打電話到美佐子家,她父母不久就知道了兩人在交往。美佐子邀他到家裡來過一次,介紹給波江。波江對他的印象似乎不壞,因為他學醫的理想掩蓋了重考生這個缺憾。勇作的父親是警官,也令波江放心。
「你們要適可而止。」勇作回家之後,波江叮嚀美佐子。
在那之後,兩人的關係依舊進展順利。夏天時,他們去了海邊游泳。那天,時間有點晚了,勇作送美佐子回家。路經一個小公園時,美佐子看到勇作停了下來,也跟著站定。她有種預感。果然,勇作吻上了她的唇。美佐子感覺像在做夢,卻還是想著「手腕被他抓得好痛」之類的現實。這是個值得紀念的初吻。
兩人在甜蜜中度過夏日。秋去冬來,聖誕節那天,美佐子提議兩人暫時不要見面。
「我希望你集中精神準備考試嘛。」她說。
「你別看不起我,我才不會連續落榜兩次。」
話雖如此,勇作還是答應了。
美佐子絲毫不擔心勇作會考不上大學,反而是自己不久就要升入高三,該將心神放在考試上。她堅信勇作一定能考上統和醫科大學。
然而,這世上就是有種令人難以置信的霉運,正好讓當時的勇作遇上了。
考試那天早上,父親因為腦溢血倒下了,昏睡了幾個小時,勇作始終在廚房裡守護,直到醫生到來。勇作認為不動父親比較安全,他的處理方式是正確的。
他父親是因高血壓而昏倒的,據說是輕微的腦溢血,但醒來后,身體的右半邊幾乎癱瘓,話也說不清楚了。這件事使勇作失去了第二次應考的機會。
「人生真是諷刺啊!」這場風波平靜后,美佐子和他見了面,當時他皺著眉這麼說道,「我希望進入醫學繫念腦外科,沒想到卻因為父親腦溢血而粉碎了這個夢想。」
「你可以明年再考呀。」美佐子說,「因為這點小事就垂頭喪氣,真不像你。」
勇作定定地盯著她的臉,苦笑道:「居然淪落到要你替我加油打氣。不過,你不用擔心。我不會就此一蹶不振。只不過,我不能再像去年那樣逍遙了。畢竟,我父親幾乎不可能再回去工作了。」
勇作的母親已不在了,只能由他照顧父親。
「我能幫上忙就好了。」
「放心,我會想辦法。你今年也要忙著準備考試,不用擔心我。」勇作開朗地說,然後補上一句,「謝謝你。」
但實際上,勇作無計可施。他從四月起開始打工,過著白天工作晚上念書的生活,此外還得抽空照顧父親,忙得連和美佐子見面的時間都沒有。雖然他會在周末夜裡打電話給美佐子,但從話筒中傳來的聲音明顯比以前缺少精神。每當美佐子問「你很累嗎」,勇作就會回答「有一點」。以前他絕不會承認自己很累。
到了夏天,兩人相隔很久再次相見時,美佐子差點認不出他來。他曬得比體育社員還黑,瘦了好幾圈。或許因為睡眠不足,他雙眼通紅。
兩人在百貨公司頂樓的一個小遊樂場碰面,坐在椅子上看著許多孩子玩耍,舔著冰激凌。
「書念得如何?」他問。
「念是念了,但不知道會怎樣。」
「美佐子一定沒問題。」勇作中氣十足地說,盯著她的眼睛,「加油!」
「嗯,我會的,我們要一起加油哦!」
他聞聲應道「好」,然後將目光轉向在玩耍的孩子。
美佐子事後才意識到他的想法,他當時來見美佐子,肯定已下定決心,卻隻字未提,這當然是為她著想。
次年三月,他說出了心中的想法。當時兩人見面,是因為美佐子想告訴勇作,她考上了理想中的大學。約會的地點是兩人第一次邂逅的地方——紅磚醫院。
「恭喜你。」他第一句話就是祝賀她考上。
「謝謝,接下來就等你發榜了。後天嗎?」
美佐子說完,勇作低下頭,再抬起來看她。「其實,已經發榜了。」
「咦?」她側首不解,心中閃過一抹莫名的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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