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了七次的男人》 - P35

 死了七次的男人

 西澤保彥 作品,第35頁 / 共45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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朗讀: 

「請不要跟大家說是我的主意,就說是阿姨的提議。」

『「好的、好的,我會遵照你的吩咐。」

「真的非常感謝您,要是能在中午以前開始,那就太感激了。」

「那我馬上去準備。」

「對了,阿姨。」我忽然想到要趁此機會,把能確認的事情確認一下。「河添昭太這個人您認識嗎?或者是釣井真由?」

「河添?我不認識。我想我沒有認識這名字的人,記憶里也沒有釣井這個人。他們是誰啊?」

「沒什麼。」她看來並未說謊。爸爸與鍾之江姨丈之所以遭到陷害,應該只是外公的個人行為,與胡留乃阿姨完全無關。

「沒什麼。」

胡留乃阿姨回到本館去,我許久才感到放下重擔的解放感。已經沒問題了,這樣一來,殺人事件就不可能發生了。全部的人都集合在客廳里,我也不著痕迹地監視著眾人的行動,外公就不可能遭到殺害。之前我提過,最後一輪的前一輪,也就是第八輪,一定要作為測試之用,因此第七輪是可以嘗試新方法的最後機會。在這最後的機會,我總算能夠確定具有決定性的阻止方式了,這方式還意外得到胡留乃阿姨的協助。

城市假期 Amocity!

  

對了,小心駛得萬年船。我來到本館會客室,拿走用來裝飾,插滿了蝴蝶蘭的花瓶,不厭其煩地再三確認無人見到后,再將花瓶拿到主屋。我甚至神經質地擔心起窗外可能有人看見。最後,我終於順利地將花瓶藏到雜物間。如此一來,兇器也預先處理好了,已經犯不著擔心它。我的內心毫無懷疑地深信著,不論再發生怎樣難以預料的事,外公也絕對不可能被殺。

或許是太安心而導致亢奮,我竟然無法靜下心來。於是,我決定提早到客廳等著。裡頭一個人都沒有。當然,隔扇、拉門以及玻璃門的玻璃,都完全沒破,連掛軸也是完好無缺。我雖然相當清楚時空「重設」的情況,但在親眼見到一切安好之後,也不自覺地笑容滿面。現場真是「復原」得十分完美。

不久,居子太太現身了,她開始準備起料理,我滿心歡喜地自動說要幫忙。或許是因為胡留乃阿姨的指示,友理小姐也出現幫忙,不久胡留乃阿姨也來了。性急的人,也就是想要從早上就喝酒的一伙人,也紛紛露臉。世史夫哥哥、瑠奈姊姊、富士高哥哥、舞姊姊、葉流名阿姨、媽媽與槌矢先生一起出現,接下來只差外公就全部到齊了。

但是最關鍵的外公卻遲遲沒有現身。槌矢先生到二樓去請外公,卻馬上回來。「沒有在房裡,有誰知道他在哪裡嗎?」他說。

就時間而言,即使外公已經到主屋去了,也是很正常的。瞥了一眼時鐘的我,在下了如此判斷之後,便站起身來。我對大家說,方才好像看到外公往主屋的方向去了,所以去看一下。當然,我沒讓包括槌矢先生在內的任何人,與我一同前去尋找外公。以到目前為止的經驗來說,任何人都有可能變成「代理』犯人,一個不留神,讓誰和外公待在一起的話,無疑地便製造了讓他犯下殺人罪行的機會,這麼做就愚蠢到了極點,於是我決定獨自前去。好不容易走到這種地步了,為了摘取最後的甜美果實,我希望不要再度發生事件了。

我通過走廊,進入主屋,在穿過廚房,正要爬上樓梯時,忽然嚇了一跳,腳步不禁停了下來。有個人從地板往上瞪視著我。

是外公。他兩腳掛在樓梯上,仰天倒在地板上,頭部朝著廚房方向,雙手舉過頭呈現萬歲的姿勢,披散開的白髮染上腥紅,朝上瞪視的眼球變得白色混濁。

我當場一屁股坐倒在地,若有任何人在此時看到我的表情,就會覺得我發瘋了吧!這的的確確是個惡夢。雖然感到悵然若失,我還是提起外公的手腕,卻忘了要量脈搏。這樣的自己真是可笑到了極點。

毫無疑問地,外公死了

11、對殺人事件的最後掙扎


我不得不認為,或許自己根本就是受到詛咒。在前一輪所使用的策略,應該已是萬無一失,即使說毫無破綻也不為過,外公不可能死亡——除了那件被我忽略的事。

只有一件事我忽略了,那就是瑠奈姊姊的耳環。若是早上下樓到廚房去的時候,把它撿起來就好了。如果我沒有連這點小事都偷懶,外公就不至於死掉。對!外公這次根本沒被任何人殺害。他是為了偷喝酒,才會到閣樓去,卻在爬上樓梯的時候,踩到了那個現在已扁成一團的印章形狀耳環,因而失足跌落。樓梯的坡度過陡,也是意外發生的原因。外公因為不小心滑倒,頭部猛烈撞擊到階面,就這麼輕易地死了,簡直像是在開玩笑。雖然「時程」可因為「重設」而重新來過,而將這個意外徹底消除;但若無法消除,就真的成了讓人慾哭無淚的過失了。

可惡!真是的!在我心有不甘地咬牙切齒時,一月二日再度「重設」,進入了第八輪。到了凌晨三點,我甚至沒有掐大腿驅走睡意的動作,就直接從被窩裡躍身而起。我對於自己的愚蠢,已經感到十分氣憤,立即到樓梯上拾起耳環。為了這個小得不能再小的物體,讓前一輪幾近完美的對策完全徒勞無功。一想到這,現其說心有不甘,我倒還比較想放聲大笑。

好了,終於進入第八輪。先前曾經提過,在最後一輪前的這一輪,要作為測試用。因為,一旦進入最後一輪,就無法重新再開始了,因而必須將全部的程序約略排練一次。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一輪算是一種綵排。已沒閑工夫進行新的策略,為了在最後一輪毫無誤差,這一輪非得確實地演練一遍才行。

到目前為止,就我的判斷,最能確實阻止外公被殺的策略,其實就是陪著外公喝酒。因為,將包含外公在內的全體關係人,全都集中到客廳,也就是說,前一輪所嘗試的策略,難以證明修改後是否仍具可行性。確實,似乎只有瑠奈姊姊的耳環這部分出了差錯。我也認為,只要拾起那個耳環,在這一輪使用相同的策略,一樣能順利達成目的。在拾起耳環后,策略便會是完美的,但既然未曾真正嘗試過,驟然採取這個方法也並非上策。即使是現在的我,雖也認為這個方法的確完美。不過,在客廳宴會達到高潮時,也就是在眾目睽睽之下,嘗試要殺人的「犯人」,並不見得絕對不會出現。因此,為了確保犯人絕對不會出現,這一輪只能以保守的方式,老老實實地排演了。

這樣是否太謹慎了?但我認為,慎重其事也有必要性。只要我陪外公一起喝酒,就能保證絕對沒問題,那這樣不就沒有演練的必要了嗎?不如在這一輪嘗試別的策略,只要在最後一輪使出最後手段即可。那種在喝得爛醉之後吐得亂七八糟的痛苦回憶,不就不必再重來一次了?

其實,我並非沒這麼想過,也感到自己似乎太謹慎了,但我的個性就是如此,實在無法改變。長年遭受「黑洞」擺布的結果,已經讓我豁達地認為,在這個世上沒有絕對的必然,所謂的命運便是如此。不!應該說,命運本身正是不確定性的典型代表。「一切都是命運的緣故,因而無法避免」的說法,乍聽之下難以否定。但是,在反覆現象中,未來可能會發生的事就分支成數種可能性,對已經習慣這種事的我而言,那句話可是一點說服力也沒有。我能通過海聖學園的人學考試,並非是我的命運。即使沒能考上,也是取決於我的意志。沒錯,在黑洞中,我就是能夠改變命運的遊戲主角。正因如此,我才感到害怕。

到目前為止,我都是因為自身心情的浮動,而相當程度地改變了命運。將與原本那一輪截然不同的某種事實,作為那一天的「決定版」,而成為最終發生的事實。這種事對我來說,只是家常便飯。那種任性的、只能稱之為暴行的行為,我都能滿不在乎地讓它發生。這是因為,我並不是什麼大人物,而只是個平凡的人。即使我時常些微地改變命運,也沒什麼大不了,因此就無須掛懷。但攸關別人生死的「修正」或「變更」,這倒是頭一遭。我無法毫不在意地放任不管。

雖然掉入黑洞時,在加入許多的變化之後,最後才決定讓「決定版」和「第一輪」相同的經驗並非未曾有過。不過,那通常是與日常瑣事有關,我才會心無掛礙地去做。並非必須完全「從某事開始,以某事結束」,而與第一輪一模一樣,等同回到了原點。以前,我只要大致上回到原點,總覺得「這樣也沒什麼好」而馬馬虎虎地進行「復原」的工作,即便如此,我也覺得沒有太大的關係。

只有這次不能如此,連細微的部分,也得完美地按著第一輪來進行。要是不這麼做,就無法阻止外公被殺害了。換句話說,不是單純地陪著外公喝酒,事情就可以解決。從我起床的時間開始、到用餐的時機、與外公的對話,都必須與第一輪完全相同。否則,極有可能再度產生微妙的失序。使得外公被殺害的決定性行為,以及時程的微妙失序兩者,我無法斷言兩者是否絕對沒有關聯。正因如此,演練是必要的。

但我又察覺到,這如此便意味著,我有可能犯下意料之外的錯誤。仔細回憶起來,在第一輪的「時程」中,我並未到樓梯去拾起耳環。在「重設」之後的凌晨三點,如果仔細思考,但由於前一輪失敗的悔恨和氣憤,我在凌晨三點一醒來,就立刻去取回耳環了。當時的我,尚未有不能做這件事的自覺。為了要和第一輪採取相同的行動,我必須再度睡回籠覺,因此,注意到這個錯誤,也已經是在回到被窩之後了。

雖然覺得很糟糕,但畢竟太遲了,真是個突如其來的過錯。人只要一失敗,腦壓就會升高,因而重複失敗。在沒有辦法的情況下,我只能祈禱這個出現不一致的地方,對於整體程序來說微不足道,並且繼續進行演練。

城市假期 Amocity!

  

超過早上八點后,我下樓來到廚房。外公與胡留乃阿姨及居子太太,一如往常地談論著摺紙的事,我忍著聽到最後。之後,又為了再度睡回籠覺,而回到閣樓。在「時程」中,我應該要睡著才對,但由於太在意之後的發展結果,怎麼樣也睡不奢。我苦悶地在被窩裡翻來覆去,等到接近中午的時刻,才動身前往本館。

穿過走廊時,突然有種不協調的感覺,到底是哪裡不一樣?有股不安讓我胸口感到煩悶。但直到進入餐廳為止,我完全想不出來,到底有哪裡不同。

餐廳里一個人都沒有,我獨自走近餐桌——直到這裡,應該都與「時程」相同吧?我如此疑惑著。我實在是想不到,到底有什麼地方不一樣?正要把冷掉的飯送進口中時——

友理小姐……對了!我把飯粒噴到餐桌上,開始著急起來。在第一輪的「時程」里,不是會在走廊上遇見友理小姐嗎?之後,我曾對她開玩笑說著「要是你被選為繼承人,就請和我結婚,這樣一來就不會遭到媽媽的怨恨了」等等,結果似乎造成了她的困擾,那一段是怎麼了?為什麼我沒在走廊上碰見友理小姐呢?

錯過時機了吧……霎時,從臉部開始,我身上的血色像尼加拉大瀑布般涮地消失。我以為自己在與第一輪差不多的時間抵達本館,不過,只有大致相同是不行的,稍稍過早或過晚,都可能會錯過與她相遇的時間。結果,途中我沒有遇到任何人,便直接到了餐廳。

怎、怎麼辦!撿了不該撿的耳環之後,再度發生失誤。雖說這次還只是第八輪,但如果連最後一輪也失敗,甚至導致無法挽救的後果……一想到這裡,我不禁打了個寒顫。果然,演練絕對有它的必要性,即使會被毀謗為算盡心機也得演練。

「喲!這不是Q太郎嗎?」外公終於單獨來到餐廳。這樣很好,雖說這樣很好,但……

「正好,吃飽之後陪我一下。你看!」

奇、奇怪!外公很快拿出一升裝的清酒後,我從座位上站起來,也陷入真正的恐慌狀態……台詞不一樣,與外公應該對我說的話完全不同。不該是這樣的,不應該是這樣的啊!外公我獨自在餐廳的我喝酒,這件事本身沒問題,基本程序並未出錯。不過,直到現在,一堆該說的話外公都沒說出口,兩人便直接前往主屋。這是因果運作的緣故,由於「時程」的微妙失序,再度形成了複雜的因果循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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