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奇,我們希望我們的人都有穩固的家庭環境,快樂的律師才能有高效率,所以我們問了你這些問題。」
米奇笑著點點頭,這樣的話他以前也聽到過。
三人相互看了一眼,又看看米奇。這表明面談到了一定階段,該應試者提個把聰明的問題了。米奇又蹺起了二郎腿。錢,這是個首要問題。尤其是跟別的法律公司相比,數目如何。要是給的不多,米奇想,那就弟兄們後會無期了。要是工資能吸引人,那我們再談論家庭、婚姻、橄欖球。不過,他明白,和別的公司一樣,這三個人也得在這個核心問題的外圍虛晃幾招,直到除了錢,別的事全都談遍,局面有點尷尬了才罷休。所以,他先給他們來個分量輕的問題。
「你們打算一開始讓我幹什麼工作?」
他們點點頭,對這個問題頗為欣賞。蘭伯特和麥克奈待看看拉馬爾。這問題由他來回答。
「我們有個類似兩年見習期的安排,儘管我們並不那麼稱呼。我們將派你到全國各地參加稅務講習班,你受教育的過程還遠未結束。今年冬天,你就要到華盛頓美國稅法研究院學習兩星期。我們一向對自己的專業技能引以為豪,所以培訓對所有的人都是持續不斷的。倘若你想攻讀稅務碩士學位,我們會負擔費用。至於法律事務方面,頭兩年不會有太大的意思。你要做許多研究工作和一些令人厭煩的雜事。不過,薪水倒是很可觀。」
「條少?」
拉馬爾看著羅伊斯·麥克奈特。麥克奈特看看米奇說:「到孟菲斯后,我們再談薪水和其他津貼。」
「我要了解個大概數目,不然我也許就不去孟菲斯了。」他笑了,雖然傲氣,但不失誠意。這話真像是出自一個有三處工作可挑的人之口。
兩位合伙人彼此笑笑,蘭伯特先生先開口。「好吧。頭一年基本工資80,000美元,外加獎金;第二年85,000,外加獎金。再給你一項低息抵押貸款買房子,給你兩個城郊俱樂部的會員證。還給你一輛新拜爾車,顏色自然由你挑。」
他們注視著,等著看他笑歪嘴巴,樂開花。他竭力想忍住笑,可是辦不到,不禁格格地笑出了聲。
「真叫人難以相信。」他含含糊糊地說。在孟菲斯,80,000美元可相當於紐約的120,000美元呢。那老兄是說拜爾車嗎!他那輛艙蓋式車篷的馬自達已經跑了100萬英里,眼下得靠人工起動。他還得省吃儉用,以便重修起動器。
「還有一些福利待遇,我們想到孟菲斯再談。」
忽然,他有股強烈的願望想去孟菲斯看看。孟菲斯不就是在密西西比河畔嗎?
他斂起笑容,恢復了鎮靜。一本正經地看著蘭伯特說:「請談談貴公司的情況。」好像他已把錢啦、房子啦、拜爾車啦統統丟到了九霄雲外。
「我們共有41名律師,去年人均收入超過同類或規模更大的公司,包括全國每一家大型法律公司或事務所。我們只接納有錢的主顧——大公司、銀行和出大錢不心痛的富翁。我們開設了一種國際稅務業務,既有趣又能賺錢。我們只與付得起大錢的人打交道。」
「要多長時間才能當上合伙人?」
「一般來說,10年。這是苦幹的10年。我們的合伙人,每年賺50萬不算稀奇,多數人不到50歲便退休了。你得付出自己的汗水,每周干80小時,不過等你成了合伙人,你就發覺這很值得。」
拉馬爾湊過身子,補充說:「並不是非得成為合伙人才能掙到六位數,我在公司幹了七年,四年前工資就超過10萬了。」
米奇想了一下,估摸自己到30歲時遠不止掙10萬,也許近20萬吧。僅僅30歲啊!
他們仔細打量著他,知道他在盤算什麼。
「一家國際稅法顧問公司在孟菲斯能幹些什麼呢?」米奇問道。
這問題又使他們笑容滿面。蘭伯特先生摘下老花眼鏡,拿在手裡擺弄著。「哦,這個問題問得好。1944年,本迪尼先生創辦了這家公司。他原本是費城的一個稅法律師,交上了一些南方闊主顧。他生性豪放,跑到孟菲斯扎了根,25年裡,他只僱用稅法律師,公司辦得興旺發達。我們沒有一個是孟菲斯人,但漸漸地都愛上了它。這是座非常宜人的南方古城。順便提一下,本迪尼先生1970年去世了。」
「公司有多少合伙人?」
「在任的20位。我們盡量保持一個合伙人對一個普通律師這樣的比例。在我們這一行里,這比例算是高的了,但我們喜歡這樣。這是我們又一個與眾不同之處。」
「所有合伙人,到45歲時,都成了腰纏幾百萬的富翁。」羅伊斯·麥克奈特說。
「全都這樣?」
「是的,先生。我們並不保證這一點,不過倘若你來我們公司,賣命地幹上10年,當上合伙人,再干他10年,到45歲要是還成不了百萬富翁,那你就真是20年以來的第一個例外了。」
「這組數字真不簡單。」
「應該說這家公司真不簡單,米奇。」蘭伯特說,「我們非常自豪。我們是個親密無間的集體,規模雖小,但彼此互相關心,不存在大公司里那些眾所周知的你死我活的競爭。我們招人時,非常謹慎。我們的目標是使普通律師儘快升為合伙人。為此,我們投入了大量的精力和財力,對新來的更是如此。律師離開我們公司是很罕見的,極其罕見的。其實,還不曾有過。為了讓大家工作不脫離正軌,我們做出額外的努力。我們想讓大家幸福愉快,這是最有效的管理方法。」
「我還有一組有說服力的數字。」麥克奈特先生補充說,「去年,與我們同等或規模更大的公司,普通律師的跳槽率平均是28%,而在本迪尼-蘭伯特暨洛克公司,這個數字是零。前年也是零。要知道,好多年來,沒有一位律師離開過我們公司。」
他們打量著他,以確定這些他是否全都聽進去了。各種聘用條件固然都很重要,但相比之下,壓倒一切的還是工作的穩定性和最終能否受聘這兩點。眼下,他們盡量解釋,不清楚的以後再做進一步的說明。
當然,對米奇的情況,他們掌握的比說出來的多得多。比如說,他母親改嫁后和一個酗酒成性的退休卡車司機生活在一起,住在佛羅里達州巴拿馬城海灘上的一個廉價拖車公園裡。他們知道,煤礦爆炸事故后她拿到了41,000美元的撫恤金,而且很快便揮霍得所剩無幾。後來她得知大兒子戰死越南時,便瘋了;他們也知道,米奇從小沒人照料,靠二哥雷(他們無法得知他的下落)和好心的親戚在貧困中把他拉扯大。他們猜度,貧窮傷了他的心,但也造就了他頑強的進取精神。情況的確是這樣。他一邊念書,一邊打橄欖球,每周還要在通宵便民商店幹上30小時,儘管如此,他居然還能門門功課全優;他們還知道,他很少睡覺,知道他渴望工作。他正是他們想要的人。
「願意上我們那裡走走嗎?」奧利弗·蘭伯特問。
「幾時去?」米奇問,他正夢想著帶遮陽頂的黑色3181拜爾車呢。
那輛擋風玻璃破裂不堪的馬自達老爺車歪斜著停在淌水溝里,前輪偏向一側,頂著路旁的鑲邊石,以防滑下山坡。艾比從外面握住車內的門把,猛撼兩次才把車門打開。她插入鑰匙,踩下離合器踏板,打正前輪,馬自達開始緩緩下滑。車速加快時,她屏住氣息,鬆開離合器,咬緊嘴唇,直到沒裝消聲器的發動機哼哼地響了起來。
有三個單位的聘書等著米奇去簽,一輛新車四個月就能到手,她得等到那個時候。三年來,在一個到處是保時捷跑車和梅塞德斯敞篷小車的校園裡,他們住的是兩室無廳的學生公寓,忍受著貧窮的煎熬。他們多半不去理會東海岸這座勢利大本營里的同學、同事們的冷眼。他們是肯塔基來的鄉巴佬,沒幾個朋友。可是,他們到底忍受住了,靠著自己的奮鬥,終於取得了令人欣慰的成功。
她喜歡芝加哥甚於紐約,即便薪水低些也無妨。這主要是因為芝加哥離波士頓更遠,離肯塔基更近。可是米奇仍舊沒有表態,而是謹慎全面地權衡利弊,把想法憋在心裡。他生性就愛這樣。艾比沒被邀請和丈夫一起訪問芝加哥和紐約。她已厭倦了瞎猜,她要的是結果。
她把車子違章停在離公寓最近的山坡上,步行兩個街區回家。他們住在一幢條式兩層樓上。這幢紅磚樓里一共有30套和她家一樣的房子。艾比站在門外,正從包里摸鑰匙,門猛然打開了。米奇一把拉住她,用力把她拽進狹小的屋子裡,按倒在沙發上,嘴唇向她脖子頻頻出擊。她叫著,吃吃地笑著,手腳舞動不停。他們親吻著,久久地摟抱在一起摸索著、愛撫著、呻吟著,汗涔涔地長達十多分鐘。這是他們十來歲時就開始享受的擁吻,那時候,接吻又好玩又神秘,不過至多也就到那個地步。
「天哪,這是怎麼回事呀?」完事後,她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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