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奇穿上外套,系好了領帶,直奔四樓,蘭伯特的秘書愛達-任芙蘿正等著他。愛達把他領進裡間寬敞的辦公室,從外面關好了門。
奧利弗-蘭伯特從椅子上站起來,丟開放大鏡,和藹地笑著。「你好,米奇。」他不緊不慢地說,似乎根本不把時間當回事兒。「到那邊坐吧。」他指指長沙發。
「喝點咖啡?」蘭伯特先生接著問。
「不用。謝謝。」
米奇坐進長沙發里,解開外衣扣,架起二郎腿,極力放鬆自己。可是,就在埃弗里握著話筒,聽著那個卡普斯老兄在那頭說話的當兒,他能感覺到埃弗里話音里的焦慮,能看出他目光里的絕望。這才是他上班第二天呢,喘氣的工夫都沒有。他的頭疼得厲害,胃也難受得厲害。
蘭伯特先生像祖父一樣慈祥地微笑地看著他。是一番諄諄教誨的時候了。他穿件白得耀眼的全棉活領襯衫,系著小巧的黑蝴蝶狀領結,這給他增添了一種極富才幹和智慧的神采。一嘴牙齒宛若寶石般晶瑩閃亮。一位61歲的人中俊傑。
「就兩件事,米奇。」他說,「知道你這一陣子很忙。」
「是的,先生,是很忙。」
「焦慮不安成了舉足輕重的法律顧問公司的一種生活規律,像桑尼-卡普斯那樣的客戶,簡直要人命。不過客戶是我們唯一的財源,所以,我們常常替他們賣命地干。」
米奇笑笑,旋即蹙起了眉頭。
「兩件事,米奇。頭一件,我妻子和我想請你和艾比星期六和我們一起吃頓飯。我們經常到外面吃飯,總愛帶上幾個朋友。我自己也算得上個廚師,但我特別喜歡美酒佳肴。通常,我們在城裡一家我們最喜歡的餐館訂上一大桌,邀一些朋友共度良宵,分享9道佳肴和最稀奇的美酒。你和艾比有空去嗎?」
「當然。」
「肯德爾-馬漢、沃利-赫德森、拉馬爾-奎因和他們的妻子也一起去。」
「很榮幸。」
「那好。在孟菲斯,我最喜歡的餐館是『朱斯蒂娜』。這是家法式老店。周六晚7點怎麼樣?」
「我們一定去。」
「其次,有件事我們還需要談談。想必你很清楚,但還是值得提一下。這對我們非常重要。我知道,在哈佛,老師也教過,就是說,作為律師,你和客戶之間存在一種秘而不宣的關係。我們特別重視為客戶保守秘密。我們不與任何人談論客戶的事。不和別的律師談,不和妻子談,甚至彼此之間都不談。你說得越少,麻煩就越少,日子就越好過。本迪尼先生教導我們要嚴守秘密。出了這幢樓,本公司成員甚至連客戶的名字也決不提一下。由此可見,我們有多麼認真,多麼謹慎。」
米奇納悶:他說這些,目的何在?這是連法律專業二年級學生都能倒背如流的職業規範。「我明白。蘭伯特先生,你不用替我擔心的。」
「『嘴巴關不牢,官司吃不了』,這是本迪尼先生的座右銘。你遲早會結識本市別的公司的律師,他們也許會打聽我們公司或某一個客戶的情況,我們避而不談,明白嗎?」
「當然明白,蘭伯特先生。」
「很好,米奇。我們真為你自豪。你會成為了不起的律師。一個非常富有的律師。星期六見。」
愛達捎信給米奇說托勒先生要他馬上就去。他謝了謝她,徑直衝下樓,來到托勒先生的辦公室,只見又是一番忙亂情景。
幾分鐘后,埃弗里摜下電話,還是沒道再見。他目不轉睛地看著米奇。
「又是桑尼-卡普斯。華人船主要價7500萬,他同意付,不過合伙人由原來的25位增加到了41位。我們只有20天,要不生意就黃了。」
兩位秘書走到米奇跟前,遞給他厚厚的幾疊卷宗。
「這事你應付得了吧?」埃弗里幾乎是以譏笑的口吻問道,秘書們看著米奇。
米奇抓過卷宗,朝門口走去。「當然應付得了。就這些嗎?」
「這些足夠了。從現在起到星期六,除了卷宗,我可不允許你干任何別的事,明白嗎?」
「明白,老闆。」
回到辦公室,他把桌子上所有的複習資料,15本筆記本全都挪到一個角落裡,堆在一起。卡普斯卷宗整整齊齊地排滿了一桌,他喘了口氣,正要開始看,有人敲門。
「誰呀?」
尼娜伸頭進來。「我真不願打攪你,不過,你的新辦公傢具送來了。」
米奇揉了揉太陽穴,含糊不清地咕噥了幾句。
「也許你可以到圖書室去工作一兩個鐘頭。」
「也許吧。」
他們重新裝好卡普斯卷宗,把15本筆記搬到了門廳里,兩個大塊頭黑人正在那兒等著,旁邊放著一排笨重的卡紙盒和一塊東方小地毯。
尼娜跟著米奇到了二樓圖書室。
「兩點我本該到拉馬爾-奎因那裡複習考試,打個電話給他,取消。告訴他我再向他解釋。」
「你與吉爾-沃恩有個兩小時約會。」她說。
「同樣取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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