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療養院呆膩了。」
「尤其是渴望重新靠你在聖-馬丁運河看到的那個人來養活你!」
老婦人聽著他們約談話,絲毫沒有詫異的神色,因為她根本聽不懂是怎麼回事。這一切就在這間簡陋不堪、一隻母雞跑到中央來覓食的小屋子裡進行著。
「你不回答嗎?」
「我不知道您說的是什麼。」
「勒努瓦全說了。」
「我不認識勒努瓦。」
梅格雷聳了聳肩膀。他慢條斯理地點上煙斗,重複道:「別裝傻了!你很清楚我是有辦法來對付你的。」
「對於我來說,最大的危險就是進不了療養院。」
「我知道……你那被摘除的肺葉……」
幾隻獨木舟在河面上飛燕般地掠過。
「勒努瓦沒騙你。那傢伙就要來了。」
「我什麼也不會說的!」
「那你就活該倒霉了!如果你今天晚上以前還沒做出決定,我就讓人以流浪罪把你塞進監牢。再往後嘛,你就等著瞧吧……」
梅格雷盯著對方的眼睛,對他來說,要摸清這傢伙的心理就像看一本書那麼輕面易舉,因為他太了解這類人了。
他是不同於勒努瓦的一種人!維克多,他是屬於那些無賴當中完全受別人擺布的那種人!即那種在每次作案時被別人指派去望風放哨的人,是在每次分贓時所得份額最少的那種小嘍羅!
性格懦弱的人一旦被拖入罪惡的泥潭就無法自拔。他從16歲起就在大街上和舞廳里幹些小偷小摸的營生。和勒努瓦一起,他從聖-馬丁運河那樁謀殺案中發了筆意外之財,這使他靠著敲詐勒索所得——就像有正當職業的人靠固定收入生活一樣——過了一段安穩日子。
如果不是得了肺結核,他一定會在勒努瓦的犯罪團伙里充當一個無關緊要的末流角色。但他的病使他被迫進了療養院。在那裡他一定使醫生和護士們感到他是個不可救藥的人,除了他的病,還有小偷小摸以及各種各樣輕微的不法行為。梅格雷猜測,經過一次又一次的懲罰,他被從一個結核病療養院打發到另一個結核病療養院,又被從一家醫院打發到另一家療養所,再從一家療養所到一個道德感化教養院!
他並不害怕。對於他所做的一切,他都有一個極好的藉口,他的肺!他靠它活著,直到因為它而死去:「您覺得這到底關我什麼事?」
「你拒絕給我指出你在運河看到的那個人嗎?」
「不認識!」
他說這些話的時候眼裡閃過一絲嘲弄的目光。然後他竟滿不在乎地重新拿起紅腸,張開嘴狠狠地咬了一口,專心致志地大嚼大咽起來。
「首先,勒努瓦什麼也沒說!」他思索了一陣以後咕噥說,「還沒到事情都結束該說出來的時候……」
梅格雷沒有惱火。他已經行之得法了。不管怎麼說,他手裡現在又多了一條能夠揭開真相的線索。
「再來一小瓶啤酒!」
「幸虧我早就想到了,一下子拿上來3瓶。」老婦人說道。
她好奇地看著維克多,思忖著他會犯什麼樣的罪。
「我剛才還想著您應該在療養院里接受精心的照料,沒想到您卻從那裡溜出來了……跟我兒子一樣!他就喜歡遊手好閒地四處亂逛……」
陽光沐浴著四周的景物,梅格雷探長的視線隨著河上的小船在移動。這時快到喝飯前開胃酒的時間了。一隻上面坐著詹姆斯的妻子和她的兩個女友的小帆船第一個靠到了岸邊。3個女人正向隨後即將靠岸的一條獨木舟上的人打著招呼。
其他人陸陸續續也都來了。老婦人看到這個情景不禁嘆了口氣:「我兒子還沒有回來!我沒法一個人招呼這麼多人……我女兒也出去拉牛奶了……」
她拿了很多酒杯並把它們放到外面露天咖啡座的桌子上,然後她把手伸進她那條大襯裙的暗兜里摸索著,裡面的鎳幣相互碰撞叮噹作響。
「我得找些大鎳幣去把鋼琴弄響……」
梅格雷呆在原地沒動,輪流觀察著新來的這些人和那個旁若無人依然在大吃大嚼的患結核病的流浪漢。他不經意地朝對岸巴索家的別墅望去,看到的是開滿鮮花的花園,河邊的棧橋,拴著纜繩的兩隻小船和孩子玩的鞦韆。
他驀地一驚,因為他覺得聽到遠處傳來一聲槍響。所有呆在塞納河邊的人都同樣警覺地抬起頭。但他們什麼也沒看到。什麼事也沒有發生。就這樣十分鐘過去了。維爾卡松的客人們都圍坐在桌邊,老婦人雙手端著許多瓶開胃酒從房子里走了出來。
這時,一道黑色的身影從河對面的草坡上跑下來,衝進了巴索家的院子里。梅格雷認出這是設在巴索家附近的暗哨中的一個便衣警員,他笨手笨腳地解開河邊一條小船的鏈條,緊接著跳到船里拚命地向河這邊劃過來。
梅格雷站起身,看著維克多說:「你就呆在這兒別動!嗯?」
「如果這能使您高興的話。」
外面的人在不停地相互勸酒,同時注視著那個穿著一身黑色衣服的划船人。梅格雷一直走到水邊的蘆葦叢中,焦急地等待著。
「怎麼回事?!」
那個便衣警員已經累得氣喘吁吁了:「快上來……我向您發誓這不是我的過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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