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最近遇到一連串怪事,都與我的住宅有關,甚望得到您的幫助。如蒙明日前來,我將全天在家。本宅即在哈羅車站附近。我已故的丈夫莫提梅-麥伯利是您的早期顧客之一。
瑪麗-麥伯利謹啟
住址是:三角牆山莊,哈羅森林。
「你瞧,就是這麼回事,"福爾摩斯說。"你要是有時間的話,咱們就可以上路了。」
經過一段短途的火車和馬車旅程之後,我們到達了這所住宅。這是一座磚瓦木料的別墅,周圍有一英畝天然草原的園地。上層窗子上面有三小垛尖形的山牆,算是"三角牆山莊"這個名稱的證據。屋後有一叢半大的鬱郁松樹,這地方總的印象是不景氣和不暢快。但是室內的傢具是頗考究的,而接待我們的也是一位頗有風度的上了年紀的夫人,談吐舉止無不顯示出有教養與文化。
「我對您丈夫的印象還很清楚,"福爾摩斯說,「雖然那只是多年以前我替他辦過一件小事。」
「也許您對我兒子道格拉斯的名字更為熟悉。」
福爾摩斯十分有興趣地注視著她。
「怎麼!您就是道格拉斯-麥伯利的母親么?我跟他有一面之交。當然啦,倫敦誰不認識他呢。那時節他可真是一位健美的男子呵!現在他在什麼地方呢?」
「死了,福爾摩斯先生,死了!他是駐羅馬的參贊,上個月患肺炎死在羅馬了。」
「太可惜了。誰也沒法兒把他這樣一個人和死聯繫在一起。我從來沒有見過一個象他那樣精力充沛的人。他的生命力是頑強的,真正頑強的!」
「頑強得太過了,福爾摩斯先生,正是那毀了他。你印象里他總是瀟洒倜儻的樣子,但你沒見過他變成一個抑鬱寡言的人的情形。他的心被傷透了。簡直就在一個月之間我就眼看著我的雍容大方的孩子變成一個疲憊的憤世之徒了。」
「是戀愛——為了一個女人嗎?」
「一個魔鬼。好了,我請你來不是為了談我的兒子,福爾摩斯先生。」
「華生和我都在聽您的吩咐,請說吧。」
「近來發生了一些極其古怪的事情。我搬到這座房子里已經一年多了,由於我想閉門謝客,過清靜日子,因此一直與鄰居不大來往。三天之前我見了一個自稱是房產經營商人的來訪者。他說這所宅子被他的一個主顧看中了,如果我願意脫手,價錢不成問題。我覺得奇怪,因為附近有幾所同樣條件的房產都在出售,但是自然我對他的提議還是感興趣的。於是我提出一個價錢,比我買房的價錢高出五百鎊。這事立刻就成交了,但是他又說他主顧也要買傢具,問我能否也要一個價錢。這兒有些傢具是我從老家帶來的,你可以看出那是極上等的傢具,於是我就要了一個相當合算的高價。他也立刻同意了。我本來就打算到國外走一走,而這次交易是非常賺錢的,看來我往後的日子是滿富裕,不會成問題了。
「昨天這個人把寫好的合同帶來了。幸虧我把合同給我的律師蘇特羅先生過了目,他也在哈羅居住。他對我講:『這是一個非常古怪的合同。你注意到沒有,如果你簽了字,你就沒有合法權利把房子里的任何東西拿走——包括你的私人用品。'當天晚上那個人來的時候,我指出了這一點,我告訴他我只賣傢具。
「'不,不是傢具,而是一切,'他說。
「'那我的衣服,我的首飾怎麼辦?'
「'當然,當然會照顧到你的私人用品。但是一切物豈不經檢查不得攜出房外。我的主顧是一個非常慷慨的人,但是他有他的愛好和特殊習慣。對他來說,要不就全買,要不就不買。'
「'既然如此,那就別買。'我說。這件事就這麼給擱下了。但是這個事兒實在稀奇古怪,我恐怕——」
說到這裡出了一件意外的干擾。
福爾摩斯舉起手來止住了談話,然後他大步搶到房間另一端,呼地把門一開,揪進一個又高又瘦的女人,他抓著她的肩膀。這女人死命掙扎著被揪進了屋,就象一隻被抓出雞籠的小雞一樣扯著嗓子亂叫。
「放開我!你要幹嗎?"她尖叫著。
「是蘇珊,你這是怎麼回事?」
「太太,我正要進來問客人是不是留下用飯,這個人就撲上來了。」
「我已經聽見她躲在門外有五分鐘了,但我沒有打斷您的有趣敘述。蘇珊,你有點氣喘,對不對?你干這種工作有點困難。」
蘇珊憤憤地但是吃驚地轉向捉住她的那個人。"你是誰?你有什麼權利這樣揪住我?」
「我只是想當你的面問一個問題。麥伯利太太,您對什麼人說過要給我寫信和找我幫忙了嗎?」
「沒有,福爾摩斯先生。」
「誰發的信?」
「蘇珊。」
「這就是了。蘇珊。你給誰寫信或捎信兒說你女主人要找我了?」
「你瞎說。我沒報信。」
「蘇珊,氣喘的人可能會短命的,說謊是沒有好結果的。你到底對誰講了?」
「蘇珊!"她的女主人大聲說道,「我看你是一個狡猾的壞女人。我想起來了,你曾在籬邊對一個男人說話來著。」
「那是我的私事,"蘇珊生氣地回嘴。
「要是我告訴你,跟你說話的那個人是巴內,怎麼樣?」
「既然你知道,還問什麼?」
「我本來不能肯定,但現在我肯定了。好吧,蘇珊,要是你告訴我巴內背後是什麼人,那是值得給你十英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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