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鈴鐺歎了口氣,站起來走出屋去。它知道自己不得不放棄這次旅行了。
「您應該一開始就直說!」柯拉粗魯地頂撞道,「犯不著把護犬聯盟搬出來。」
米洛達爾很滿意。當能夠為自己的組織省下錢時,他總是很高興。
「祝你成功,」他真誠地說,「盡快回來。另外除非需要,請不要接近那些龍。」
「我盡量吧。」柯拉說。
「出差補助和票到謝爾瓦·魯伊紮那兒去領,」他提醒道,「讓我和你吻別吧。」
他把有力的雙手放到柯拉肩上,把她拉過來。他的藍眼睛笑眯眯的,黝黑的皮膚散發出好聞的男用香水味兒。冰冷粗糙的雙唇碰到了她的唇角……柯拉微微躲開一點兒問道:「您現在是全息圖還是真人?」
作為一個小心謹慎、警惕性很高的人,米洛達爾很少以真人出現。一些壞話有鼻子有眼兒地說真人只會在和妻子同床共枕時才會出現——盡管連他的妻子們也無法做這種保證。
「嘿,」米洛達爾輕輕推了推柯拉,回到椅子上,「你破壞了如此美妙的一幕!」
「什麼時候出發?」柯拉問。她非常慶幸擺脫了這個無恥的局長。
「車就在下面等著。」米洛達爾說著點燃一支哈瓦那雪茄,沒等最後一個單詞說完,他已經不見了。
在裏昂多爾共和國的宇宙機場,國家的高級官員們前來迎接柯拉。他們都穿著一樣的衣服,因為這個國家自古就對什麼場合穿什麼衣服有嚴格的規定。參加酒宴、婚禮、過生日、葬禮、到車站接奶奶或是到港口接姨媽,都有相應的規定。每一個裏昂多爾公民出生後都會得到一本用皮子包著的厚厚的「著裝指南」。這是最主要的生活用書。現在暫時由民主党人掌權,在著裝上犯大錯要處死或是犯小錯要蹲監獄的規定被取消了。但這並不意味著允許這些情況發生——罰款體系還保留著,盡管沒有上述懲罰體系那麼有效。很多人對國內正在發生的事情不滿,一些沒有判斷力的公民,特別是青少年,開始仇視一切,向社會發出挑戰。因此,愛國者的呼聲一天高似一天:「把秩序和強制體系還給國家!否則我們將陷入無政府主義的深淵。」
當然,宇宙機場沒有這些不負責任的少壯派。前來歡迎的主要是成年人,他們身穿深藍色的常禮服,閃閃發光的黑色圓頂禮帽上鑲著地球圖案的帽徽。每個人的左肩上都有睡著的甲蟲#圖案,象征陷入困境,請求幫助;而衣服翻頭上鑲著的白色細滾邊兒則是對失去的東西表示哀悼。至於歡迎者服裝上的其他細節,雖然裏昂多爾人看來非常重要,但對於我們的讀者來說就沒有什麼實質性的意義了。
「我們非常高興地歡迎您光臨鄙國。」場長柯拉利代表歡迎者致辭。柯拉很難區分這些人的官銜和職位,因為他們除了穿的差不多,還保持著宮廷禮儀所規定的幾乎相同的表情。柯拉在「菰之密」號宇宙飛船二等艙度過的一晝夜中,研究了一下當地的報紙以及百科全書式的《裏昂多爾人物志》和《裏昂多爾社會習俗和用語人全》。全憑她的精確記憶,柯拉才得以在各種官銜中大概辨認出場長。
「我們一直期望著您那顆敏感的心,柯拉女士,能夠關注我們的不幸,但我們同時又不敢奢望您能在百忙之中抽出一點兒時間場長的嗓音鬱悶,令人膩煩,就像在數落一個懈怠的學生。柯拉不再聆聽他的長篇大論,而是偷偷地打量起目力所及的第一塊裏昂多爾土地。當然,宇宙機場絕非是了解一個國家的最合適的地方,但它終歸比所有的百科全書加在一起還要好。你看,靠牆有位頭戴黑色高頂帽、身穿條紋西服的紳士,他正用柳琴演奏著一支如同場長的話一樣沉悶而厭煩的曲子;一列穿著白領灰連衣裙的女孩跳著舞,橫穿整個大廳,最前面是一位稍大點兒的女孩,她的裙子要長一些,領子是黃色的。所有這些都具有特定的意義,但柯拉想不起來究竟意味著什麼!還有個女人遮著密實的黑色面紗戴著黑眼鏡,身穿肥大的古羅馬男式外衣,腰間束一條黑色皮帶那兒還有更奇怪的——一個穿紫黑色套裝的年輕人,牽著一條齊胸高的大狗,背上還背著一個菠蘿。
「蘭花」航線的空姐從戴黑色高頂帽的紳士旁邊經過,她從錢包裏掏出一枚硬幣遞給音樂家。音樂家停止演奏,麻利地一翻,沉甸甸的西服側袋正好露在空姐的手前,她把硬幣扔了進去。這個舉動恰巧被那些女孩中的一個看見,她穿過大廳直奔音樂家而來,把手伸進他兜裏。領頭的女孩追上她,給了她後腦勺一下,一把奪過硬幣,藏到自己嘴裏——整個戲劇性的一幕不足一分鐘,除了柯拉,許多乘客和大廳裏的其他人都看見了,但是沒有人覺得奇怪……從「菰之密」號上下來的一個微醉的機械師朝帶面紗的女人走去。柯拉之所以記得他,是因為整個航程中他一直在注意她。他擁抱了那個女人,女人則把他的手推開,環顧四周,順從地跟機械師走了。柯拉想起民俗學小冊子裏的幾句話:「在裏昂多爾,賣淫被視為最可恥的惡習,所以輕浮的女人總是設法掩蓋自已的欲望,穿得絲毫不會引起男人注意。當然,那些有經驗的男人,最愛留心穿得不起眼的女人……」
「顯然,旅途讓您很勞累?」一個穿短褲的中年男子詢問柯拉,因為他看到柯拉竟沒察覺場長已經致完歡迎辭。現在大家都在等著,不知柯拉是否要致答謝辭。
「噢,是的!」柯拉盡量用裏昂多爾語中最禮貌的語調說,「我非常感謝你們前來迎接,但我旅途非常勞累,如果可能的話,我想休息一下。」
場長、局長以及相關的領導,總之所有前來迎接柯拉的人都對被迫讓柯拉聽完歡迎辭表達了自己的歉意,並把她送到從今天開始由她支配的汽車旁。他們在那兒道了別。只有那個穿短褲的中年人留了下來。
「我是您的翻譯,」他說,「我將協助您工作。」
「謝謝,」柯拉說,「但我已在班船上學會了貴國語言。再說,現在任何人都可以在晝夜間掌握一門語言,有誰還會專門學它?」
「您說的非常對,我的女士,」中年人表示同意,「不過每個人都應履行自己的職責。國家花了很多錢來培養我,我應該終生為它效勞。我只有升入第七級,才能取得穿長褲的權利。為此,我必須成功地接待星際間代表團。所以,您就是我的工作。」
「這麼說,我是無法擺脫您了?」
「想都別想。」翻澤羞澀地笑了。
「但您能保證不進行翻譯嗎?」
「我基本上不懂貴國的語言。」
「也不要給我幫忙?」
「這是不允許的!」
「要是我懇求您呢?」柯拉問。
「那您可千萬別告訴任何人!」
翻譯終於鬆了口氣。他是如此緊張,一只纖細的胳膊不得不撐著柯拉的肩膀。
「謝謝,我的祈禱靈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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