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悚篇

 死刑之後

 餘以鍵 作品,第6頁 / 共61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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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老頭走後,皮貴望著小院的門外發呆。通向這裏的是一條狹長的林蔭道,有潮氣和腐葉的氣息。院內的側面是謝老頭的住處,正面是停屍間,門口修成斜坡,便於手推車進出。他想著剛才在草坪上看見的那些表情呆滯的病人,是什麼人想把小雪送到這裏來呢?想到這裏,他感到有些害怕。他還從沒害怕過什麼,小雪的處境卻讓他背上發冷。不過,他的嘴角很快掛上了冷笑,狗雜種們,有我皮貴在,你們別想傷害小雪一根毫毛。

正在這時,一輛手推車從林蔭道上過來了,蓋著屍體的白被單外露出一雙直挺挺的腳。皮貴站起身,走過去打開了停屍房的門。推車的男護士已經將車停在小院裏,站在那裏不動,因為剩下的事本該謝老頭來做。皮貴說:『謝老頭出去買東西了,我來把車推進去吧。』男護士說:『你,你是什麼人?』皮貴一邊說是謝老頭的朋友,一邊將車熟練地推進房去。男護士很是驚訝,一直到推著空車離開這裏時,還回頭望了皮貴一眼,臉上的表情仿佛活見鬼一樣。

不一會兒,謝老頭買了下酒菜回來了,兩人便開始喝酒。謝老頭是愛酒之人,六十多歲了身體還硬朗得很,他說這是因為每天都喝幾杯酒的緣故。酒過三巡,謝老頭又問起皮貴為何要找小胖娃的事,皮貴說:『這事很重大,你什麼都不知道最好。還有,等小胖娃來了這裏以後,你就進你屋裏去休息,不管我和他發生了什麼,你都不要出來,這樣,這事就與你無關了。下來後他問起你我是誰,你就說是死人的家屬,姓甚名誰也不知道。』

謝老頭聽得有點緊張。皮貴又說:『別怕,我只是問他一點事兒,他講完了我就走。』

喝酒期間,謝老頭去藥房找過小胖娃兩次,都說進城還沒回來。一直到天已黑盡,謝老頭才將小胖娃帶來。進了小院後,謝老頭說了聲『你們談吧』便進小屋去了。皮貴看著這個個子不高、身體微胖的小夥子,伸手對他說道:『咱們坐下談吧。』小胖娃並不坐,滿臉疑惑地說:『你是什麼人?找我幹啥?』皮貴仍然說:『坐下談,坐下談。』

坐下後,皮貴慢慢地說:『我是誰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有一個正常的女孩,會被人送到這裏來,要你幫忙辦入院手續,我想知道這一切是怎麼回事。』

小胖娃瞪大了眼睛說:『你說什麼呀?正常的人要住院?沒人和我談過這事。』

皮貴直視著他說:『也許,具體來辦這事的人已經死了,但這之前一定有人已給你打過招呼,並且接下來還會有人來辦這事,對不對?』

小胖娃霍地站起來,激憤地說:『你這人喝醉了是不是,盡說胡話,我走了!』

皮貴也猛地站了起來,一把抓住正欲轉身離去的小胖娃說:『別走,到這邊來,我給你看樣東西你就明白了。』

小胖娃還沒明白過來發生了什麼事,已被皮貴連拉帶推地帶進了停屍房。皮貴『砰』一聲關上門,站在門後的他已經亮出了一把短刀。

『看見沒有,這把刀可以讓你死,你會和你旁邊的那些屍體一樣。當然,你要是老實回答我的問題,就可以馬上平安離開這裏。』

昏黃的燈光下,小胖娃的臉已驚駭得變了形。搏鬥或奪門而逃看來都沒有好結果,他顫抖著聲音說:『你說的事,我真的還不知道。只是我姐給我來過電話,說是有人要住院讓我協助,但至今沒人來找過我。』

『要來住院的人叫什麼名字?』皮貴逼問道。


  

『我真的不知道。』小胖娃哀叫道,『我問過我姐,她說她也不知道要來住院的是什麼人。我姐在電視台工作,有很多社交關系,我想這是幫別人的忙吧。』

皮貴沉吟了一下,突然將手中的刀子一晃,厲聲喝道:『你還敢糊弄我!你要知道,為這件事,我可是一個不要命的人,你今天要不說實話就死定了!』

皮貴的聲音在停屍房狹小的空間裏產生了回音,昏黃的燈光中他的臉上半明半暗。小胖娃從沒見過這種陣勢,竟一下子跪了下去。『我沒說假話啊!』他哀求道,『你放了我吧,我發誓我說的都是實話。』

皮貴想了想,說:『你說的是不是實話,要以後的事實來證明。我今天放了你,對今晚的事你不得聲張,否則我仍然要對不起你。』

小胖娃連聲說:『不聲張,不聲張。』

小胖娃走後,謝老頭從小屋裏出來,一臉驚駭地問皮貴:『小胖娃什麼事得罪你了?我聽你吼得像要拼命似的。』

皮貴說:『我不是對你說過了?這事別過問,也別對人提起。好了,我也該走了。』

外面已是一片暗黑,謝老頭也不挽留他,催促說:『走吧走吧,進城的公交車是沒有了,但你從側門出去,在那幾家餐館門前有搭客進城的摩托車。』

皮貴剛走出幾步,又聽見謝老頭在後面說:『要是摩托車要價太高,你就回來,十點鐘有殯儀館的車來這裏,你可以搭那車回去。』


  

皮貴回頭應了一聲,便沿著太平間外面的小道走出了醫院的側門,抬頭一望,公路對面的幾家餐館燈火輝煌。這是上靈慧山的必經之道,看來上下山的遊客已帶活了這裏的生意。

皮貴正要跨過公路去,突見一輛黑色轎車從山上飛奔而下,穩穩地停在一家餐館門前。從車上出來三個人,兩女一男。餐館門前的燈光很亮,皮貴的心突然猛跳起來,他看見了小雪。自從他高一退學後,已經五年多沒見過小雪了,可他還是一眼就認出了她,盡管她已經有了很大變化,但她仍然是曾經坐在教室前排的那個女生,這個女生讓他一輩子魂牽夢繞卻可望而不可即。

皮貴做夢似的望著對面,看見那三個人進了餐館。他理了理頭發和衣領,便跨過公路來到餐館門前。這是一棟很有風情的木樓,樓下是廚房和衛生間,就餐在樓上,有一道很古樸的木樓梯通向上面。一個小丫頭似的女服務員熱情地招呼他,並領著他上了樓。樓上很冷清,只有剛來的那三個人坐在靠窗的位置。皮貴選了牆角的位置坐下,在這裏可以很方便地看見那三個人的一舉一動。皮貴隨便點了兩個菜,為了延長時間,還要了一瓶啤酒。

這是皮貴平生最難熬的一段時間,他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麼做。他望著小雪的側影,她的額頭、鼻梁和下巴像是雕塑家的模特。他一陣陣心慌意亂,看見那個三十歲左右的男人也要了啤酒,小雪擺手表示不喝,那男的便給另一個女孩斟上。那女孩側身從一個提袋裏拿出一罐可樂給小雪,小雪拿了,開口後插上吸管便喝了一口。

皮貴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兒,在他和死者打交道的經歷中,有人就是喝了帶迷幻藥的可樂後被害死的。他在心裏念著怎麼辦怎麼辦,同時悄悄地打開了身邊那個黑色提包的拉鏈,以便在小雪暈倒時迅速掏出包裏的刀子去援助她。

接下來,可怕的事暫時沒有發生。他們在談話,可皮貴聽不太懂,好像都是書本上的東西,這世界究竟是怎麼回事啦,人死後有沒有靈魂啦,等等。皮貴聽得心煩,無端地覺得那男人和小雪談這些,好像在施展一種詭計似的。

突然,小雪站了起來,向樓下走去,皮貴判斷她是去衛生間。他的心猛地跳動起來,猶豫了一下,坐在那裏穩了穩神,然後也起身拎起包向樓下走去。下樓後沒看見小雪,但他主意已定,便迅速向餐館老板付了賬。這時小雪已從衛生間出來了,她的臉色有些發白,是不是進衛生間嘔吐了?皮貴迎上一步叫道:『小雪!』小雪怔住了:『你,你是誰?』皮貴立即說:『我是皮貴啊。』頓了一下,他又補充道,『我是你的同學,皮貴呀,臭皮蛋,想起來了吧。』小雪笑了,她已完全記起了這個高中只讀了一年書的同學。『皮蛋你好。』她說。她依稀記得,這是迄今為止第一次和皮蛋說話。這時,從樓上傳來了那個男人喊叫小雪的聲音。

皮貴伸手拉住小雪,在她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已把她拉到了餐館門外。皮貴急促地問:『和你一起的是什麼人?』小雪說:『在寺廟裏認識的遊客。』皮貴說:『我找你好幾天了,有人在設圈套害你,我有證據。你快跟我走!』

這時,餐館裏的木樓梯『咚咚』地響,那男人一邊叫著小雪一邊下樓來了。皮蛋說了聲『快跑』,便拉住小雪的手腕往公路對面跑去。小雪嘴裏連聲叫著:『不,不,不……』腳步卻跟著皮貴跑。顯然,這突然發生的事把她搞糊塗了。她已失去了判斷能力,跟著皮貴跑只是出於一種避險的本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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