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了一下香煙的牌子:「好。」
我把一支煙從煙盒中抖出一半。她拿過,在拇指甲上敲了幾下,等我給她點火。我用同一根火柴,點著我們二人的香煙。計程車慢下來,她向車窗外望去:「前面一點,就這裡靠右。」
「要我等嗎?」付錢給計程車后,司機問。
我看著方小姐,問道:「要不要他等?」
她躊躇半刻后說:「不要等了。」隨即又急急加上一句:「你反正可以另外再找一輛的。」
計程司機解釋道:「我可以等10分鐘,不收等候的錢。這裡離市區遠,回去反正也是空車。」
「不必了。」方綠黛肯定地說。
我又給了他一點小費,跟她走過人行道。走上一層短石階,看她打開信箱,拿出兩封信,匆匆看一下發信人,把信拋進皮包,順手拿出鑰匙開門。
她的公寓在2樓,我們爬樓梯上去。公寓有兩間,都很小。她指定一個椅子請我坐下,說道:「你坐這裡,我去找找,看看王先生的信,要稍稍花點時間。」
她走進卧房,把門關上。
我隨便拿起一本畫報,把它打開,這樣我可以把頭埋在裡面,但眼睛可以不受限制的觀察周圍環境。
她住這個公寓不會太久,整個所在還沒有表現出她的個性。桌子上雜誌很多,但只有一種是訂戶,以她名字郵寄來的。這一種也沒有以前幾期的,可以打賭她住這裡不到6個禮拜。
大概5分鐘后,她很滿意地自卧室出來。「找了很久。」她說:「但是住址沒有房問號碼,只有大樓名稱。」
我拿出鋼筆和記事本。
她打開那信紙,自我坐的地方,只能臆測信是女人手筆。她說:「王雅其……住在,喔,真是的!」
「怎麼啦。」
她說:「信上沒有他住址,我以為有。我還是要去找我的小冊子。我以為我朋友信中有,現在我想起來了,他在臨離開時,給我他的住址,我記在我的小冊子里,請再等一下。」
她帶了那封信,回到卧室,一、二分鐘后又出來,兩手翻著一本小冊子,把信拋在桌子上。
「在這裡,王雅其,芝加哥,密西根大道,湖景大廈。」
「有房間號碼嗎?」
「沒有,是我弄錯了。我知道我只有大廈名稱,沒有房間號碼。」
「你說過他在那裡有生意。」
「是,那是辦公室地址,我沒有他住家地址。」
「你說他是做什麼生意的?」
「保險生意。」
「對,看看你的朋友會不會告訴我一點王先生的事。」我望著那封在桌上的信。
她大笑,我知道她看破了我的意圖。她說:「我相信從信里,你會得到些消息。但是,假如你真的在找王先生的話,王先生一定能告訴你,王先生的一切。」
我說:「那是一定的。」隨即又補充:「這是我們經常發生的困難,尤其對那麼常見的姓,好像姓王,又好像姓林。我們一和他本人接觸,當他聽到有筆財產等著,往往就再也不清楚自己是不是我們真要找的人了,所以我們都希望先從各種不同方向打聽一下。」
她用眼向我笑著,突然變成出聲大笑:「講得不錯,但是你一定當我是大傻子。」
「為什麼?」
她說:「這是我第一次看到,有人用這種方法,來找一個神秘的遺產繼承人。通常為了替一件遺產案結案,律師會說,我們必須找到一位叫王雅其的人,他是王某某的兒子,王某某在某某年死了,只知道他兒子曾經在芝加哥開一個雜貨店。於是你們偵探就出來跑腿了,有一個偵探會問:『對不起,小姐,你認不認識一位在芝加哥開雜貨店的王先生。』我說:『我不認識,但是我有個姓王的朋友,在芝加哥做保險生意,你要找的人什麼樣子的?』偵探說:『老天!我不知道他長成什麼樣,只知道一個名字。』這才是一般進行的方法。」
「怎麼樣呢?」我問她。
「這才是我要問你的。」
「你的意思,我調查的方法與眾不同。」
「是的,大不相同。」
她等在那裡,料想我會用不少口舌來解釋。正在此時一陣敲門聲響起,她把注意力轉向門上,雙眉完全意外地蹙在一起。
敲門聲又再響起。
她站起來,走到門邊,一下把門打開。
一個男人聲音,急急,期望地說:「我告訴你,我不會讓你離開我的,你偏要試試。現在好,親愛的,我……」
我起先沒有向門口看,當他話音突然中斷的時候,我知道他一面說,一面推著她走進房裡來。突然停止不說話是因為見到我大模大樣坐在她房中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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