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授聽罷目瞪口呆,我也感到很意外。
「這一點難道有重要的意義嗎?」
「對,非常重要。」御手洗斬釘截鐵地說道,「若按重要的程度來排列,它可以與前面說過的排水孔旋渦相提並論。真的非常重要!」
「你不是認真的吧?」
「難道我像是在開玩笑嗎?我很認真的!接著我再出一枚特別的棋子,就是進屋的加鳥伸出手,想拉跌坐在地上的香織起身,但香織卻用力地甩開他的手,而且說:『別碰我!真討厭!』」
教授保持沉默,或許他對御手洗脫離常識的發言已開始有了免疫力。
「下一步要走的棋子,是停在公寓一樓停車場里的汽車。這些車子的外表都被熏得黑黑的。不單單是汽車,還有公寓外牆也發黑,就連陶太跑出去看到的廢墟城市同樣是黑漆漆的,我覺得這同樣是很重要的一點。」
「這黑漆漆的感覺,或許有點榮格的味道。按照榮格的心理學理論,黑與藏藍表示無意識的世界,黃與白表示有意識的世界。在鍊金術里,黑色表示最基本的物質。黑色又有罪惡、始源、潛在力量等意識;白色則與之相反,被認為是凈化和變化。」
「不愧是教授,真是見多識廣啊!」
「因為我一直都對榮格心理學有很大興趣。」
「接下來應該走這枚棋子了。剛才,教授不是提到了陶太想利用電話與外界聯絡,卻始終無法取得聯繫的這個情節嗎?」
「是的。」
「陶太在電話中聽到的是一連串的數字。可是,當他跑出屋外,徘徊於外面的世界時,街上只有山葉和三洋的招牌,卻看不到羅列數字的招牌,這裡似乎出現了小矛盾。我覺得這一點也必須加以注意。」
「不錯,我多少也注意到這點。不過,陶太從路上與其擦肩而過的人口中也聽到一連串數字。」
「對。這表示當數字以口頭傳達的形態出現時,他才能認知。」
「這又有什麼意義呢?」
「當然是有意義的。此外我還想指出的一點是,十一點前後,太陽消失了。文章對於時間的記述非常明確,正如前面能正確無誤地描述環境污染那樣,就這篇文章的總體風格來看,這一點確實是比較罕見的。」
「正因如此,你才認為這是一篇很有邏輯性的文章吧?」
「是的。連出事那天的日期也交代得一清二楚。」
「日期?」
「對。文章不是清楚寫明那天是天氣晴朗的五月二十六日嗎?在後面的段落,又清楚說明那天是電視劇編劇梶原一騎因犯傷害罪被東京愛宕警署逮捕的第二天。我自己都還記得,那時確實發生了電視劇編劇被捕的事件,還有國立預防衛生研究所技術官員新葯泄密事件。文章對於事件發生的時間記述得清清楚楚,如此從頭到尾嚴格符合邏輯的文章是很少見的。所以我很難認同你所說的,陶太思想混亂甚至精神分裂。」
「我只能說你是在和我,以及其他學者做出的符合常識的判斷唱反調。你明知無論是誰在讀了這篇文章后都會覺得荒唐的情況下,還故意向常識和權威發出挑戰,是不是?」
我也覺得教授說得有道理,可是御手洗卻在一旁微笑,不為所動。
「你竟然會提出這麼荒唐的意見,真讓我吃驚。」
「是否合理暫且不提。另一個引起我注意的地方是太陽消失的時間。陶太是如何得知太陽消失的時間呢?」
「當然是看錶才知道時間的。」
「可是教授,他看的是懷錶喲!陶太只有二十一歲,二十一歲的青年通常都使用手錶吧?」
「不管是二十一歲還是十九歲,持有懷錶又不犯法。這或許是陶太的習慣吧。」
「就算如此吧,但還有一個非常奇怪且難以理解的事實。在這之後,他的左手被怪獸吞噬掉了,如果他戴的是手錶的話,這手錶也肯定被損毀了。正因為他持有懷錶,才能發揮報時的作用。」
教授又露出驚訝的神色。「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呢?難道不是偶然的巧合嗎?御手洗君,你認為這個情節也有重大意義嗎?」
「是的,意義非常重大!這是繼水的旋渦、香織的胸部之後的第三重點。」
「哈哈,那就讓我領教一下你的本領。我總算引出了你荒誕不經,並且先後矛盾的棋子了。」
「你馬上就會明白的,教授。」御手洗興緻勃勃地說道。他的樣子就像眼前擺著許多上等食材的廚師。
「還有一些重大的要點,譬如公寓大樓電梯中的按鈕寫著『關』字,也是一個重點。」
「你說什麼?那不是理所當然的嗎?」教授終於忍不住笑出聲來。
「不,這也是令人吃驚的地方。接著來看看切斷兩具屍體的場面吧。我和教授都有解剖屍體的經驗,這部分的描寫,讓人感到格外的真實,像脂肪滲出黏在手上滑溜溜的感覺,沒有解剖經驗的人是難以想象的。如果這真是榮格的夢境,對這部分的描寫恐怕就不會這麼詳盡了。」
「確實,這部分的描寫特別冗長,若是夢境,或許會簡短得多。」
「啊,終於說到這裡了!下面這個場景——在切斷屍體途中突然失去知覺,不久后醒來去洗臉——也很重要。主角在洗臉池中放滿水,洗完臉后拔去塞子。此時,他目不轉睛地看著排水形成的旋渦,文章寫道,這旋渦呈右旋。」
教授又露出驚訝狀。「這段描寫又有什麼玄機呢?」
「還記不記得文章開頭也說過排水旋渦的事嗎?但那時候寫的是左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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