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ut(出局)。」
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抬頭向裁判望去,果然見他已高高舉起了右手。
歡呼聲頓時從對方球隊的觀眾席上傳來。我方的觀眾則個個唉聲嘆氣,沮喪不已。
我直起身來,朝裁判邁出一步,想向他提出抗議。那裁判看著我,臉上露出一副「怎麼著,你還不服氣?」的表情。
「芹澤!」三壘跑壘指導員叫道:「趕快後退!」
我咬緊嘴唇,向球員席走去,中途好幾次回頭朝裁判看去。明明是我先上壘的,他憑什麼判我出局。這個混蛋,我一定要投訴他!我可咽不下這口氣——
夏季聯賽就這樣以我隊的慘敗而收場。
從賽場回校的路上,大家看我的目光都是冷冰冰的。雖然也有人安慰我說不要把此事放在心上,但大多數隊員好像都把輸球看作是我的責任。暑假過後,我在學校里依然會感受到一種無形的巨大壓力,彷彿整所高中都與我為敵似地,就連在初中部上學的弟弟也常常受人欺負。
「如果不是那傢伙莽莽撞撞的,咱們學校也不會輸球啊!」
一個足球部的傢伙當著我的面說,我氣得把他揍了一頓。此事過後,我被迫離開了棒球隊。同學們不再與我交往,我對上學感到越來越厭煩,便開始逃學,老是在一些亂七八糟的地方消磨時間,就這樣結交了幾個狐朋狗友。
不久之後,我退了學,又從家裡搬了出來,整個過程根本沒花多少時間。等我回過神來的時候,自己已經淪為一個在午夜的繁華街道上閑逛,販賣高純度甲苯的小混混。
我也曾經好幾次試圖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但社會對我的努力視而不見。一個人只要墮落過一次,似乎就失去了重歸正道的權利。
每當從彈子房下班,回到小的可憐的住處過夜時,我老是想起最後那場比賽的情景。我永遠也不會忘記那個裁判的長相。就是他的判罰才讓我淪落到今天這步田地。
我本想給他寫信提出抗議,但始終也沒有把那封信寄出。
只要一想起那個名字,我心中的仇恨就成倍地增長。我很清楚,如今不管做什麼都無濟於事了,所以只有痛恨他、痛恨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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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算我求你了,你就把實話說出來吧!」
我對南波說,「你大概是因為角度問題看不清楚,所以就胡亂判我出局的吧。我說的對不對?」
聽了這話,南波抬了抬下巴,胸部劇烈地上下起伏了一陣,開口說道:
「我們做裁判的可不會這樣馬虎。」
「要我說啊,你就是看錯了。我比三壘手早一步上壘,這個我最清楚了。你那會兒看上去倒是一臉自信的,其實心裡也挺不安的吧?你就沒想過自己也有可能犯了錯?趁這會兒只有我們兩個人在,你就老老實實地說出來吧!」
南波閉口不言。我揪住他的衣領搖晃著。
「說話啊!是我先上壘的吧?是你判錯了吧?喂,你這老頭是怎麼搞的,別不吭聲啊,趕緊給我說點什麼!」
南波一臉痛苦,喉頭抽搐了幾下。
「確實……是你的手先觸到壘上的。」
我鬆了手:「這麼說,我那時的確是安全上壘咯?」
「不,我還是維持原判。」
「你這個混蛋!」
我又把刀子抵到他的臉上。南波好像已經習慣了這樣的威脅,面不改色,只是目不轉睛地盯著我。
「嘿嘿,我算是明白了,你還真是看重身為裁判的那點權威吶!」
我轉過身,朝門外走去。
「等等,你到哪兒去?現在出去很危險。」
「真啰嗦!不許對我指手畫腳的。我再也不想看到你這張老臉了!」
我怒吼道,隨即走出玄關。屋外的空氣冷颼颼的,我不由自主地打了一個寒噤。
夜色早已籠罩了整個街區。我搖搖晃晃地跑了大約半個小時,發現前方有一個小公園。還是應該再跑遠一些,免得被警察發現,我心想。但腿腳已經不聽使喚了,便走進公園,在一台自動售貨機上買了果汁和香煙,坐在一張長凳上休息。
此刻,南波的話忽然迴響在耳邊。
「是你的手先觸到壘上的——」
那傢伙確實是這麼說的吧。看看吧,犯錯的果然是他!
我熄滅了煙,躺了下來,腦袋有點昏昏沉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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