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獃頓時動心了,他乾的就是討債的活,僱主越多,生意越好。當下就說:「似乎很有道理,你說說看。」
馬得保很誠懇地說,眼下人都想平安,孫子才不知道平安是福呢,做生意的人什麼是平安呢,那就是有債必還,沒人催債。但沒辦法,如今都是多角債務,你欠我,我欠他,他欠你,大車輪子一樣。一番啰唆后,馬得保說出幾位欠自己債的人,並幫他們一一分析,最後認定王老闆最有可能會還。
四
周海覺得這事挺麻煩的,本來該找馬得保要錢的,可怎麼就被他雇傭了。他有心想不管,可架不住阿獃的勸說。在這行里,阿獃還算是個新人,一個人去有點怯場,他勸說周海道:「哥,一起去吧。我一個人肯定不行,得要請人幫忙,這錢讓別人賺也是賺了,不如讓你賺好了。」
周海琢磨了一會兒,覺得這事危險性不大,能討回來當然是好事,討不回來自己也沒什麼損失。再說了,自己打了馬得保,又差點綁架了他,要是馬得保一不高興,去報案,自己可就完了。當下咬了咬牙,答應了下來。
兩人按照馬得保的指點,來到一個小區里。這小區是開放式管理,來去自如,不過保安挺多的。兩人都有點怯,但又一想,自己不是來幹壞事的,討債而已,天經地義嘛。便上了一幢樓的六層,敲響了王老闆的家。
開門的是個中年人,他問道:「你們找誰?」
兩人推讓了一下,阿獃被推上前來,說:「我們找王老闆。」
「王老闆?」中年人愣了愣,「我就是,你們是……」
阿獃挺直胸膛,作出一副理直氣壯的樣子,說:「你就是啊,你欠馬老闆的那筆錢準備什麼時候還?」
王老闆又是一愣,說:「什麼馬老闆?我什麼時候欠他錢了?」
雖然阿獃涉足這行的時間不多,不過也算是見多了這類人,他知道賴賬的人基本都患有「失憶症」,於是喝道:「少裝糊塗了,借錢是孫子,還錢是大爺,我見多了你這種人。實話告訴你,我們是受馬老闆之託來要賬的,爽快點,還,還是不還?」
王老闆眉頭一緊,說:「什麼亂七八糟的。你們找錯人了吧!」
周海看了看門牌號,又看了看王老闆的身材和臉,說:「沒錯,找的就是你。」
王老闆忽然從鼻子里發出不屑的哧笑,說:「我要不還呢?你們想怎麼地?」
阿獃覺得有必要嚇嚇他,就活動著手腳道:「我們是專業的討債公司,對付你這種人辦法多著呢。看你的年紀,想必是有小孩的吧,你一定不想他突然失蹤……」
阿獃的話還沒說完,王老闆就將防盜門「咣」一聲砸上了。看著冰冷的鐵門,兩人面面相覷,阿獃的獃氣上來了,踹了一腳鐵門,吼道:「奶奶的,欠人家錢還這麼橫!」又對周海說,「不行,一定得想個辦法,要不就被馬得保小看了。」
周海怕生出事端了,說:「我看就算了吧,不能再由著性子搞了。」他打定主意,回去后就直接跟馬得保說要不來賬,反正自己去要了,他應該也不好意思去報警告自己吧。可阿獃再次攔住了他,說:「哥,你不知道,要賬的不可能來一次就能要到的。我們先蹲守在這,探探情況再說。不過,你要害怕了,就先走吧。」
從小到大,周海一直都是把阿獃當成跟班的,這會兒被他一嗆,哪受得了,說:「誰怕了?蹲就蹲唄!」
兩人在樓下蹲了兩天兩夜,為了避開保安,可算是遭了罪了。阿獃氣惱不已,對周海說要動些手段才行。周海吃了一驚,嚴令他不可胡來,要債是天經地義的,可動了手段就犯法了。監獄的那些日子,他是想想心裡就發顫。
到了第三天夜裡,兩人照舊在花圃里蹲守著。十一點多鐘時,王老闆回來了。這大冬天的,兩人連著三天都沒睡好覺,實在熬不住了,當下對視了一眼,決定先去緊一緊王老闆再說。於是,兩人出了花圃,向王老闆走去。
不想,剛走幾步,看到王老闆的身後竟跟著兩個黑影。難道是他的保鏢?兩人遲疑了片刻,還沒想明白,卻見那兩條黑影突然撲向王老闆,揮舞著手中的什麼東西便砸向他。王老闆猝不及防,一下子被砸倒在地。那兩條黑影不依不饒,繼續砸著,猛地,其中一人掏出一把刀來。周海暗道不好,這一刀子下去,王老闆就沒命了。他這麼想著,阿獃已經出聲了:「住手!警察!」原來阿獃更怕王老闆沒命了。
那兩個黑影一聽,撒腿就跑。周海和阿獃趕緊上前去查看王老闆,還好,王老闆挨的那幾下都沒傷到要害。他扶著腰站起來,說:「怎麼是你們?哦,對,是來討債的。來,扶我上樓,我還錢。」
兩人大喜,沒想到討債就是這麼簡單。兩人扶著王老闆上了樓,回了家。王老闆讓他們在客廳里坐著,他去拿錢。不大會兒,王老闆兩手空空地出來了。阿獃問道:「錢呢?」
「在這呢。」王老闆從兜里掏出一個物件來,兩人頓時大叫一聲,從沙發上滑了下來。
五
誰也沒想到,王老闆竟然掏出了一把槍來。面對已經嚇癱的周海和阿獃,王老闆說:「我叫王東明,是公安局局長,眼下都喜歡叫領導為老闆,所以我就成了王老闆了。
周海和阿獃哀嚎一聲:「狗日的馬得保,竟騙我們來公安局長家討債!」
王東明收了槍,呵呵一笑,說:「別害怕,你們剛才還救了我呢。」
周海仍然還是害怕,五年大獄,讓他幾乎是見到穿制服的就不由自主地雙腳哆嗦,眼下竟然跑到公安局長家耍橫了,這不是壽星公上吊——嫌命長嗎?阿獃到底是腦子裡少了一根筋,一聽王老闆的話,沒錯啊,剛才他們還救了王老闆一命呢,想到這,他心情比較輕鬆了。可是又一想,誰會想要害死公安局長呢?王東明看出了他的困惑,滿不在乎地說:「剛才那兩個兇手應該跟我正在查的一件案子有關。他們越這樣,就越說明我觸及到他們的痛處了,也就是說,案子已經指日可破。當然,這一切都要感謝你們。」
兩人對視了一眼,感覺王東明說的好像是真心話,周海結結巴巴地問道:「那、請問,我們能回去了嗎?」
「當然可以。早看出你們不是那種流氓了,要不那天就逮了你們了。不過,走之前,至少要把事情的原委說一遍吧。畢竟,我還是第一次被討債的人討上門來了。」
阿獃就把事情的經過說了一遍,有不足的地方,周海給他補充了。兩人把一番經過說出來,可謂是酸楚無比。王東明聽了,哭笑不得,說:「那姓馬的可真是夠狡猾的,我得去會會他。」說著,他打了個電話。半個小時后,來了輛警車,下來的警察見到王東明的樣子,嚇了一跳,說:「老闆,這是怎麼了?」王東明揮了揮手,說:「先不說這個,一起去見個人吧。」
再說馬得保,此刻正得意洋洋地躺在東山小區的床上,他太佩服自己的聰明才智了。這兩人十年前為了幾千塊錢就敢綁架人質,還敢捅刀子。他幾乎能想象到,當這兩個傻瓜愣不愣噔地跑到公安局長家討債時,必定會引來王局長的勃然大怒。而傻瓜們肯定不會善罷甘休,一定會用上十年前的那種手段,到時,肯定又得進去待幾年。就算到時他們供出自己,自己也完全可以不認賬,因為常理會告訴警察,這是一件多麼不合常理的事。
正得意著,突然聽到外面一陣警笛聲,馬得保探頭往樓下一看,見一輛警車跳下來七八個人,帶頭的正是那兩個傻瓜。完了,馬得保來不及多想,從沙發下掏出一根長繩子來,這是他居家必備物品,防的就是堵門討債的。他把繩子拴在窗子上,往下一哧溜,在他到達地面的同時,警察也打開了他的門,但也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他瘋狂地往外跑。突然,馬得保像被什麼東西給擊中了,四仰八叉地就摔在了地上,跟著,寂靜的夜裡傳來一聲凄慘的哀嚎:「誰這麼缺德亂扔西瓜皮?」
警察跑到馬得保身邊時,他正痛得嗚嗚在哭,扶起他時,發現他的一隻腳像吊墜一樣晃晃悠悠的,顯然是斷了。
警察將馬得保送進了醫院,並錄了口供。原本王東明找他只是想教育他一頓,讓他日後不要這麼缺德。可馬得保為自己辯解,說都是張老闆逼得急,他才只想找個僻靜處待著。可是沒想到周海打了他一頓,還說要把他的住址告訴張老闆,他才迫不得已想出這招來。他聲淚俱下地說道:「要不是張老闆,孫子才這麼缺德呢!」
馬得保一口一個張老闆,將王東明的興趣挑起來了,他問道:「這個張老闆叫個啥?是做什麼的?」
馬得保就說了。沒想到王東明的眼睛突然一亮,接著問道:「你是說你有他的電話?」
「是啊,在他身上。」馬得保指著周海。周海忙將他的手機拿出來,翻到張老闆的電話,讓王東明看。王東明一看,立即將這個電話給了同事們看,每個看到的人都顯得興奮異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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