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大而可怕的事件》 - P26

 重大而可怕的事件

 莫里斯 勒布朗 作品,第26頁 / 共43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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朗讀: 

「安東尼奧交託給你們的那位老教師呢?」

「到了『瑪麗王后號』后不久,我們就沒見到他了。他那時在尋找貝殼,於是我和馬查尼繼續前行。」

西門變得不耐煩起來。多洛雷打斷他的話。

「福爾賽達,」她嚴肅地說,「安東尼奧是你們的頭人,我們四個人一起為他工作。他曾問過你們是否願意跟他和我一起來為我叔叔之死報仇。你們沒有權利丟棄安東尼奧。」

那些印地安人笑著彼此看看。顯然那些權利、應諾、義務、交情的責任、成規、禮儀等都突然成為他們不能理解的東西。在亂糟糟的情況中,在處女地的中心,只有慾望的滿足是最重要的。他們沒有看到新形勢,他們甚至不去討論就急於得出結論。

馬查尼兄弟重新拿起包裹。福爾賽達走近多洛雷,用半閉的閃亮的眼睛沉默地看了她一會兒。他的臉上同時顯出猶豫和粗魯,毫不掩飾想把少婦當一件獵物那樣抓住的慾望。

但他控制住了自己。他重新拾起包裹,和他的同伴們一起走了。

西門沉默地看著,他的眼睛遇上了多洛雷的眼睛。她有點兒臉紅起來,低聲地說:

「以前,福爾賽達是一個讓人尊敬的夥伴……正如您所說的,草原上的空氣影響了他,像影響其他人一樣。」

城市假期 Amocity!

  

他們四周出現了一層乾的海藻和海帶,在它們下面,在幾公里長的起伏岡巒中,電纜不見了。多洛雷決定在這裡休息一下。她把馬帶到遠處去以免妨礙西門休息。

但這時發生了一件事。在西門躺到地上想要睡覺時,他被一些襲擊者進攻,被塞住嘴巴捆綁起來。他已無力抵抗。這是三個返回來的印地安人進行的攻擊。

福爾賽達拿了西門的錢袋和手錶。他檢查了一下繩子是否結實,然後便在馬查尼兄弟的掩護下,從海藻和海帶底下爬到少婦照料馬匹的地方。

西門好幾次看見他們的身體像蛇一般靈活地起伏。多洛雷因為正忙於照料馬匹,身體背向著他們。她一點也沒有想到危險。西門徒然地在繩中掙扎和從被塞住的口中發出呼喚。沒有任何力量能阻擋那些印地安人達到目的。

馬查尼兄弟中最小的一個爬得最快。他突然撲到多洛雷身上,把她推倒。這時他的哥哥跳上一匹馬,福爾賽達抓住另一匹馬的韁繩,用嘶啞的勝利的聲音命令道:

「把她扶起來,拿走她的馬槍……好……把她帶到這裡來……把她捆起來……」

多洛雷被橫捆在馬鞍上。但當福爾賽達解開圍著她腰身的一條繩子時,她從馬的頸部挺起身來,控制住馬查尼弟弟,舉起手臂給他當胸一刀。這印地安人撲倒在福爾賽達身上。當後者脫身出來想要搏鬥時,多洛雷已先他一步拾起馬槍瞄準著他。

「走吧,」她說,「馬查尼,你也滾蛋吧。」

年長的馬查尼順從地打馬走掉了。福爾賽達生氣得臉上肌肉直抽搐,他拉著第二匹馬逐步後退。多洛雷命令道:

「留下馬,福爾賽達。馬上鬆開……要不我就開槍。」

他放下馬韁,然後在二十步遠處突然迴轉身體,急速地逃跑了。

使西門激動的不僅是事件的本身——它像悲劇里的故事——而是少婦所表現出的特別的鎮靜。當她來解救他時,她的手冰涼,嘴唇發抖。

「他死了,」她低聲說,「那年輕的馬查尼死了……」

「您不得不自衛。」西門說。

「對……對……但殺人,多麼可怕!……我不由自主地扎向他……像在電影里一樣。您看,這場面,我們四人,馬查爾兄弟、福爾賽達和我,曾重複過多少次……這場面以同樣的動作和詞句出現……甚至是刀刺!……是年輕的馬查尼教我用刀的,他經常對我說:『好極啦,多洛雷,要是你在現實生活中被綁架,我可憐你的敵人。』」

「我們快走吧,」西門說,「馬查尼很可能要為他的弟弟報仇,而像福爾賽達那樣的人也是不會放手的……」

他們繼續前行,走到電纜所在的地方。西門和多洛雷並肩步行著。他稍側過頭就看見她那陰沉的臉上的一頭黑髮,她丟失了大氈帽,留在馬鞍上的開襟背心也被馬查尼偷去了。她的上身緊裹著一件絲襯衫,肩上橫扛著馬槍。

有條紋的石塊的區域又再次伸延到很遠,到處是同樣的殘骸和遊盪的海盜的身影。天空飄浮著雲層,不時聽見一架飛機隆隆的響聲。

到了中午,西門估計他們還有五六古里路要走,那麼,在黑夜來臨前,他們可以抵達迪埃普。已下馬的多洛雷也和西門一樣步行。她說:

「對,我們會到達……馬呢,不行,它會在這之前摔倒。」

「這沒關係,」西門說,「要緊的是我們到達。」

現在地上的石塊和一部分沙土已摻雜起來,地上還有一些腳印和兩匹馬的痕迹,這些痕迹沿著電纜迎面而來。

「我們卻沒有遇到騎馬的人,」西門說,「您認為怎樣?」

城市假期 Amocity!

  

多洛雷沒有回答。但不久當他們走到一個斜坡頂上時,她指給他看一條寬闊的河流,它攔住了他們的去路,直流到天邊。走近一些,他們看到它從他們右邊流到他們左邊。再走近些,它使他們想起今早他們離開的那條河。同樣的顏色,同樣的海岸,同樣的彎曲度。困惑起來的西門細看四周,想發現不同的東西,但景物完全一樣,不論是整體或細節。

「這是什麼意思?」西門低聲說,「這是難以解釋的海市蜃樓……不能承認我們搞錯了……」

但是搞錯的證明卻在增加。兩匹馬留下的痕迹使他們遠離了電纜,他們下到河岸邊。在一個留有營地遺痕的空地上,他們認出了他們度過前一夜的地方。

在印地安人的襲擊和年輕的馬查尼死後,他們兩人在心情不安的情況下迷失了方向,心不在焉地信任了他們直到那時唯一依靠的標誌海底電纜。但他們重新上路時,由於沒有任何標誌向他們顯示他們是走反了方向,於是他們又重新走上已走過的路。在經過費力而無效的努力后,他們又回到了他們幾小時前離開的地方。

西門一時感到支持不住。在他眼裡,可怕的延誤具有一種無法挽救的重要性。六月四日的地震使這地域充滿野蠻現象,他們得和一些性質不同的阻礙作鬥爭。當那些遊盪的人、不守規矩的人已能一下子適應這新情況時,他西門卻在徒然地尋找解決特別情況向他提出的問題的辦法。到哪兒去?怎麼辦?對誰自衛?怎樣營救伊莎伯勒?

正如他在茫茫大海中迷失方向一樣,他在新地上也找不到方向。他沿著河道向上走,心不在焉地跟著兩個痕迹走,它們印在某些地方潮濕的沙土上。他認出那是多洛雷的涼鞋留下的腳印。

「往這邊走沒有用,」她說,「今早我已探索過周圍的地方了。」

西門不理會少婦的話,繼續往前走,沒有其他目的,只是想行動和移動而已。一刻鐘后,他走到一個地方,那裡的岸邊像一個可以涉水而過的河流岸邊那樣被踏過而且到處是爛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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