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關係。如果您能幫我一把……那就最好啦。我毫不懷疑您會幫忙的。這樣吧,明天您到我的別墅去,您就會親眼見到……您一定會親眼見到,見到……」說著,瓦格納狡黠地眯起右眼一笑,「左手也纏上了繃帶。」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在一個幾乎就像是廢棄的小站下了火車,沿著空曠無人的鄉間小路走去。周圍既看不見別墅也看不見樹林。這是一個相當荒涼的僻靜地方。
在地平線上可以看到幾家農舍——水井村,也就是我此行的目的地。村子里的確有好幾口有高高取水吊杆的水井。這就是標記啦:在最高的吊杆附近的半間「地道」的農舍。瓦格納就住在這裡。他接待我時繃帶已經解下去了,他拿出加果醬的釅茶和黑麥油餅款待我之後說道:
「好啦,如果您不累,咱們就走吧。」
發明家從桌子上拿起一個不大的箱子,在草棚里拿上船槳和兩根釣魚桿,就走上了塵土飛揚的土道。
「拿槳和釣魚桿幹嗎?」我驚奇地問。
「做掩護用,」瓦格納沖我眨了一下眼睛。「免得有好奇的人跟上我們,他們若是看見兩個拿皮箱的人不去車站而是往地里走,肯定會奇怪。而我們帶上魚桿,他們就會以為我們不過是釣魚去了。」
我對這種偽裝可不這麼看:如果說有什麼讓當地人好奇的話,那也只能是這兩根魚桿。我很清楚,這地方方圓30公里之內根本就沒有有魚的河或是湖。多虧了村子就像死一般寂靜——人們全在地里幹活呢。我們只遇見一個蜷著身子曬太陽的老太婆。看見釣魚桿后,她半張著沒有一顆牙齒的嘴巴,用詫異的目光目送了我們很久。
我們走到村外,興緻勃勃地朝著離村大約4公里處的所謂老營盤走去。那裡過去是個兵營。寬闊的空地上雜草叢生,一邊是已經傾斜的籬笆,一邊是土圍牆。籬笆外不遠的地方有一大堆馬糞。瓦格納在這「奧吉亞斯的牲口棚」①附近停下腳步,扔下釣魚桿,坐到了皮箱上。他一路上一直保持著沉默。我雖好奇得要命,但也忍住沒問什麼,我知道瓦格納自己不久就會對我揭開秘密的。這不,時候到了……但他的開頭卻是令人大大意外。
①奧吉亞斯的牲口棚,希脂神話中一個養了3000頭牛、30年沒打掃過的牲口棚,後用此詞比喻極為骯髒之處。
「您覺得做個人好不好呢?我認為不好。還不如跳蚤呢。您在笑?我說的毫無道理?跳蚤是什麼,一種微不足道的昆蟲罷了。沒錯。可是。它能跳得比它的身高高出幾十、幾百倍。而作為萬物之靈的人跳得怎麼樣呢,最多高不過兩米,遠不過三四米。難道這不是人類尊嚴的一種恥辱嗎?」
「於是您要糾正大自然的這種不公平,是嗎?」我開始猜測,問瓦格納道。
「是的,我可以大膽地說,我已經成功地彌補了這種缺陷。人類已經學會了橫渡大洋、飛到空中、滑冰、滑雪、爬上光滑的電線杆,為什麼就學不會像跳蚤那樣跳躍呢?如果跳不到自己身高的百倍,就是跳到幾十倍也好哇。怎麼樣跳呢?利用自身手腳上的筋肉,再加上一件不大的附加設備就行。」
瓦格納打開皮箱,從裡面拿出4個像是床墊上用的彈簧。彈簧固定在一塊塊小板上,小板上釘著幾條小皮帶。兩個彈簧比較大,是安在手上用的——發明家解釋說,較小的兩個用在腳上。瓦格納迅速把腳上的那一對彈簧上的皮帶系好,然後讓我幫他系好手上的彈簧。
「這一切暫時還屬於最原始階段。基本原理實驗而已。主要困難是如何掌握平衡,」他說道。「謝謝您,現在請幫我爬到籬笆上。這回該用上船槳了。」
新生的跳蚤人爬到了籬笆上。準確點兒說是我親手把他舉起來放上去的,因為他戴上那些彈簧幾乎動也不能動了。
「好啦,我們現在就開始了。注意!一,二,三!……」
瓦格納跳了下來。腳上的一隻彈簧掛到籬笆牆的一塊木板上,發明家側著身子跌了下來。
「頭一個燒餅做不圓——萬事開頭難,」他憨厚地笑著說。
「從您的大包和擦傷來看,這早就不是頭一個燒餅啦,」我說道。
「綁上這些彈簧是頭一回,這是最後一種模式。請再幫我爬上籬笆。」
這事變得讓人膩歪起來。
「好,咱們開始吧。」
「是繼續」我糾正道。
「整個問題在於得四肢落地才能成功。跳蚤跳起來比較容易,因為它有6條腿。」瓦格納說。「好啦,跳!」
根據他這一次是頭朝下栽下來這一點,我斷定這一跳又失敗了。的確,頭一個失敗是全身的重量都落到一雙手上。瓦格納被彈了起來,在空中劃過一道弧線,消失在籬笆後面了。
我在馬糞堆上找到了失敗的發明家。瓦格納仰面朝天地躺著,四爪亂動地想站起來,可惜是白費勁。令我驚奇的是瓦格納臉上竟然高興得容光煥發。
「彈簧不壞吧,啊?瞧瞧彈得多高!這回兒有門啦。」
果然,瓦格納跳到第三回就成功了。效果甚至比發明家自己期望的還要好,「跳蚤」能成功地四腿落地再跳起來。瓦格納看來已經學會如何掌握自己的肌肉,因為第二跳更高更遠了。第三跳、第四跳的效果更佳。突然之間我聽到激動的喊聲:
「抓住我呀,我停不下來啦!」
不幸的人!這一點他可沒預先想到。我跑去幫忙,可我又哪兒能趕上呢!瓦格納就像一隻無比巨大的跳蚤,一跳一跳地迅速離我遠去。高高的土牆擋住了他的去路。跳人還不能拐彎。又跳了兩下,他一頭撞到土牆上翻了個身,四爪朝天地跌了下來。
「我沒把土牆撞出個洞來吧?」當瓦格納蘇醒之後,吃力地慢吞吞地轉動著舌頭問我。這個時候他還能開玩笑。
我有好幾年沒有見過瓦格納了。杳無音信的瓦格納突然有一天給我打來了電話。他只是直截了當地邀請我到他的別墅去,好象我們昨天剛剛分手一樣。
「有新鮮事。如果您想瞧瞧,我馬上用汽車接您去。」
不到1個鐘頭,我已經和瓦格納一起坐在他的汽車上,沿著莫斯科到明斯克的那條大幹線公路賓士了。
瓦格納的外表看起來沒什麼變化,只不過鬍子更長更密了此
他自己駕駛著加長的流線型敞篷汽車。汽車的速度非常快,我勉強才能看清路上遇到的一座座橋樑和座落在路旁風景如畫的偏僻角落——長滿樹木的小山和河岸上——的漂亮旅館。
經過1小時發瘋般的疾馳,瓦格納放慢了車速,拐到一條挺好的小公路上,車子又用時速50公里的速度跑了半小時,終於在一家單獨的小住宅附近停下來。
「我們到家了。」
我倆在有一扇寬敞的威尼斯式窗子的舒適飯廳里匆匆吃了早餐。瓦格納突然從桌子底下拿出一隻大高腳酒杯,向我遞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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