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交朋友?我有這份榮幸嗎?你這麼一位年輕貌美的女性社長,誰不想和你交朋友呢?」
柴八郎一邊欣喜若狂地說,心裡卻想著:這個女人不會是有什麼企圖吧
「柴社長,我在你眼裡是怎麼樣一個人呢?……非比尋常的女人,神經質的女人,唯利是圖的金錢的奴隸……相信你聽到了對我的評價,沒有一項是好的吧?」
香惠側一下頭,向他暗送秋波。柴八郎為她的這個媚態幾乎沖昏了頭。雖然他不知玩過多少女性,但香惠剛才那撩人的姿態實在使他感到一股無法抗拒的魅力。柴八郎今年38歲,九年前娶了父親為他選擇的妻子,有了兩個孩子以後,絕少在外面玩女人。獨身時代的他同居過的女人起碼有十個以上,但那都是一夜生活的女人。
此刻的他頓時湧起往日的春心。要是能和這樣的女人睡覺,那該多好?得到芳心后,又叫她為我籌措獨立用的資金,這不是一箭雙鵰嗎?他一邊想著,一邊銜起香煙。香惠取出Dunhill牌金色打火機為他點上火。
香惠戴著眼鏡的臉接近他時,露出一個微笑。這個笑容好像在向他挑逗。柴八郎本來想再往前傾身,卻也知道抑制自己,只是深深吸一口煙。
「我們見個面慢慢兒談,怎麼樣?明天下午我在名古屋白壁町的白馬庄等你,你來不來?」
香惠壓低聲音,直盯著柴八郎的臉說。她的一雙明眸隔著鏡片閃閃發亮著。
「來!下午6點,我一定來!」
柴八郎伸手就要和香惠握手。他這支手被一雙纖細的手包住。
第二章
柴社長和大川協理坐在社長室的沙發上,湊得很近,低聲交談著。
「我絕對贊成獨立計劃。由十家公司組織聯合公司,這是根本上的失策。我們這是上了賊船,現在哪一個不後悔上了大東實業的當呢?不過,這也不能現在就動,因為我們都沒有錢嘛。沒有本錢還有什麼搞頭?」
裝了假牙的大川口齒不清地說。這張臉多麼的醜陋!小時就到碎米店工作,長大后當了十年掌柜才自己開店,可以說是一輩子以銷售碎米為業。他在統制非常嚴格的戰爭期間,曾經將官方的管制鬆懈的碎米大量送到黑市銷售而發了一筆橫財,不過也因此受過罰款處分。大川現在已60多歲,頭髮所剩無幾,滿是皺紋的馬臉實在叫人不敢恭維。
他在公司里擔任的是財務工作。
「說起錢的問題……我們要想獨立的話,至少需要上億資金。我想,我有辦法借到這筆錢哩。」
柴八郎一邊說著,一邊想起正司香惠戴眼鏡的瞼。
「借來也好,怎麼樣也好,做生意總是需要本錢的。至於做什麼樣的生意,我倒有一個方法想和你研究研究。我想收購米店所有的平價米,然後賣給專做高級米果的制果店。」
柴八郎自己也想到過這個方法,所以聽到對方這樣說時,心裡不覺跳了一下。然而,要著手這個計劃,首先需要資金。這是因為向米店收購時,非以現金支付不可。在大都市裡,平價米由於得不到消費者的青睞在米店滯銷是普遍的現象。平常這些平價米總是經過業者之手,流到制果業者手裡。
米糧到現在還在統制之下。價格以及流通道路都有一定的範圍。不過,比起戰爭期間的統制,這就大異其趣了。在大都市裡,在一家米店登記的居民,動輒有兩千人以上。由谷糧事務所經批發商發下來的配給米,每月會按登記數量送到各家米店。
而食米的種類則有幾種。一般的比例是上等米約佔六成,中等米約佔三成,而平價米約佔一成。購買食米時,消費者有選擇的自由。以東京為例而言,消費者的八成希望購買上等米。這些人寧願出高價購買黑市米,也不希望買配給米。因此,米店被配給的約一成平價米無人問津。可是,由於這是政府配給,米店根本無權拒絕進貨。
米店為要應付顧客的需求,當然會進黑市米來賣。由於這是違反規定的交易,所以獲利自然較高。而平價米也只有以規定外的途徑謀求處理。用平價米做米果是最大的銷路,以此製造的代表性米果為鹼仙貝(日本稱之為煎餅)。國產米而屬於平價米者則以陸稻為主。
「收購平價米這個主意我也想過。可是,這種生意總不能以東西谷糧會社的名義做啊。」
說話時,柴八郎心裡想著另外設立公司才是惟一的途徑。
「怎麼樣?我們暗中創設丸五和櫻花兩家谷糧會社如何?……生意可以以最低限度的資金開始。到11月份,黑市糯米會大量上市,平價米的價格將會跌到谷底。我們可以趁這個機會大舉收購。」
「問題是如何籌措這筆資金……」
「如果你不反對,我們不是可以挪用公司的資金嗎?」
大川凝視著柴八郎的臉。他那雙細眼睛炯炯發光。
柴八郎頓時沉默陷入思考。公司每年的營業額有三十餘億元,毛利率約在一成上下,扣除經費后的凈利率大約在5分左右。大東實業由於是名義上碎米總代理商,所以可以坐收這五分利潤。進出貨以及所有業務全由東西谷糧銷售會社負責,大東卻只靠傳票作業每年就可賺到一億五千萬元!
大東實業出資一億元,遇有必要時以預付款形式開出期票,因此得到如此巨大的回收,這不是太過份嗎?碎米業界從來沒有發生過生意上的糾紛。由於業者經銷的是向政府申購的碎米,有了糾紛后怕被政府吊銷執照,這是業者們普遍的心理。
東西谷糧銷售公司每月經手的現款約在兩三億元之間,而流用這筆款的方法只有一個。這就是盡量拖延對大東的付款,造成公司手頭經常有現款的狀態,以此向米店收購平價米。
「柴兄,我們動一點手腳就可以拖延對大東的部分款項的支付,不是嗎?這項支付平均以每月兩億五千萬元計算,當中的一成兩千五百萬元我們可以說還沒有收到錢。這麼一來,我們不是可以隨時動用兩千五百萬元款項嗎?這樣,我們半年內可以動用一億五千萬元,以兩成毛利率計算,獲利會有三千萬元,一年下來就是六千萬元……我們如果把利益折半,每個人有……」
大川一眼不眨地盯住柴八郎。這副駝著背、突出下巴的神態那麼令人心裡發毛。柴八郎看著他時,心裡甚至有了這樣的想法:這個傢伙莫非已在暗中挪用公款了
「嗯,看樣子,好像這是惟一的途徑。好吧,生意方面由我來負責,你就負責頭寸問題吧。」
柴八郎一面壓低聲音毅然地說,一面把吸了一半的香煙在煙灰缸里捻熄。
「錢的事情你放心吧。」
大川露出黃色牙齒眯著眼睛說。
柴八郎感到渾身充滿了一股衝勁。駝著背的大川從門外消失后,他自言自語道:「雖然他是一隻老狐狸,但我應該能駕御他。」
柴八郎和大川之間並無任何信賴關係可言。在被東西谷糧會社合併之前,彼此都是競爭得非常厲害的商場上的對手。他們為了搶生意,使用任何卑鄙的手段都在所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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