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像又挨了一棍。
「好厲害!你竟然說出這樣的話來,竟然說出這樣的話來!」
登志子哭了起來。
我驚慌失措。「沒……沒有那樣的事。我不是……這樣說的……」
「那你怎麼說的?」
「那好吧,我算領教了。」她堅決地說,加快步子走了。
「登志子君!」我想喊住她,幾乎苦苦哀求,可她連頭也不回地走了。
我茫然不知所措。
「登志子君!」我聽到了香取大聲呼喊她的聲音。
啊,我知道自己落入了陷餅。然而我無可奈何!我心靈上受到的衝擊太大了,只感到自己手腳無力地走著。我心裡想:還來得及。趕緊抓住登志子,一切都向她開誠布公,把我心裡原來想的向她說清楚。「趕快,趕快!」儘管我心裡在呼喊,可是她朝著香取聲音傳來的方向迅速走去,我的腳不聽使喚,無法追上她。
「不要自尊心,沒出息,懦夫!」我搬出所有罵人的話,把自己痛罵了一通。可是,痛罵自己也好,感到委屈也好,要把自己從這種可憐、無情的狀態中拯救出來,我實在無計可施。「啊,哈哈哈!」香取的嘲笑聲在我的耳朵內鳴響……
第六章
花了三個小時,登上了外輪山的頂端。在這裡吃了飯,在那皚皚白雪中的妙義、秩父、甲斐諸山,美麗可愛的富士山,屏風一般的南北阿爾卑斯山,都浮現在茫茫的雲海之上。
從這裡開始,都是攀登險要的陡坡,一會兒上,一會兒下,把大家弄得筋疲力竭。這裡,黑煙瀰漫,向頭上籠罩而來,可以依稀聽到地底下轟鳴的聲音。
不久,當登到噴火口的邊緣時,但見周圍是一片荒涼的景象,令人有茫然不知所措之感。從鍋形的噴火口上,黑煙默默地呈蝸旋形上升,一股二氧化硫的氣味刺激著鼻子,嗆人喉嚨。柿沼脫下了滑雪板,背到肩上后,從噴火口下去了。我們也跟在後面下去了。
「要上哪兒去啊!到這裡還不夠嗎?」阿武嘆起苦經來了。
「不夠。由於去年的爆發,下面形成了一塊地方,可以一直俯視到底呵。知道的人還不多,可確實形成了一塊好地方。」柿沼勁頭十足,敏捷地向下走去。
我們大體上下到了鍋中。畢竟是在鍋中,由於瀰漫噴放的暖氣,雪已經大大減少了,雪下面還可以看到暗紅色的熔岩。一會兒,來到了一個大約4米見方的雪檐一般的平坦地方。
「就是這裡。」柿沼把滑雪板豎在雪地上,站到雪檐的邊緣上,向下張望。
大家都模仿了他的動作。
「小心滑下去呵。一失足成千古恨啊。」
「要一直下到岩漿邊上嗎?看見了什麼沒有?」
「因為有煙,看不見,可這裡筆直通到下面。怎麼樣,要讓你們聽聽岩漿的聲音嗎?」柿沼說著,把一塊頭顱大小的熔岩拂去積雪,兩手一把抓起,刷地投了下去。
石塊在噴煙中消失了,什麼聲音也沒有。
「不是什麼聲音也沒有聽到嗎?」阿武說。
「噓!」柿沼加以制止。
就在這時,「撲通!」傳來了液體的表面被擊破的聲音;接著,「轟隆隆!」響起了遠方雷鳴一般的聲音。
「需要好長時間隙,相當深呵。」荒牧說,向深淵探出頭去,向下張望。
因為有煙,底部照理不會看見,而我們所站的地方,下方好像用刀挖去了一大塊,成為一個平台的樣子,正如雪檐一樣,不知道什麼時候會倒塌。
六個人不約而同地在這裡坐了下來,凝視著滾滾上升的黑煙,諦聽著地底下火焰轟鳴的聲音。這裡,芸芸塵世和極樂西天,僅有咫尺之隔,大家都默不作聲,沉浸在瞑思還想之中,不勝感慨系之。因為有煙,光線變得虛無縹緲,令人深感荒涼、陰森。舉頭望去,那切割成圓形的蒼穹,猶如一扇向外開闢的窗戶,通向廣大明亮的世界。側耳傾聽,似乎感到,整個鍋底下都在發著低沉的呻吟。
在這期間,我感到一陣莫名的恐怖,正如從腳下噴火口噴涌而上的黑煙一般,從我的腳邊悄然升起,脊樑上好像被潑了水,冷得發顫。東京出發時所憂慮的事情,現在終於真地要發生了,我甚至張口結舌,說不出話來。
其他的夥伴,也許受到了同樣的恐怖的襲擊吧。突然,阿武用痛苦而嘶啞的聲音說:「別再走了吧,還遠著呢!」
正當大家像得救一般站起身來時,柿沼卻用壓倒的低音大喊一聲:「慢點,等一下!再等一下!」
我想:「啊,糟啦。終於開始啦!」
柿沼一個人站了起來,面向大家,用沉靜的——但是強壓住感情的——聲音說:
「其實,這次我特地邀請各位光臨,也像我在給你們的信中所說的,我已經狠下決心,非對那腫瘤開刀不可啦!我就打開天窗說亮話吧。你們也依稀有所感覺吧,這是我和香取之間的問題。我反覆考慮的結果,得出了一個結論。香取,你聽著我要對你說些什麼!為了我那含冤死去的妹妹,我和你香取是不共戴天的。我現在向你提出決鬥。怎麼樣,有勇氣接受嗎?」
我屏住了呼吸。瞬間的沉默。對我來說,卻是長長的一個瞬間。
柿沼保持著極為冷靜的態度,然而這是一種勉強壓制著正在燃燒的憤怒和憎恨的冷靜。「雪,熄滅了熊熊燃燒的火焰;火,融化著紛紛飄落的雪花……」——鬥爭的怒火,在他的心中,正如噴火口底的岩漿一般,在沸騰翻滾。
香取也用一種強壓住感情的、痛苦的聲音,咬牙切齒地說:
第6頁完,請續下一頁。喜歡 Amo hot 推理小說,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