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一個有鑰匙的人是誰呢?」
「悉得尼·約翰遜先生。他是正科員兼繪圖員,四十歲,已婚,有五個孩子。他平日沉默寡言。但總的來說,他在公事方面表現得很出色。他和同僚來往不多,但是工作努力。據他自己說,他星期一下班后整個晚上都在家裡,鑰匙一直掛在他的錶鏈上,這些僅從他妻子那裡得到了證實。」
「讓我們談談卡多甘·韋斯特吧。」
「他已服務了十年,工作得很好。他一向性情急躁,容易衝動,但忠厚直率。我們對他並無意見。在辦公室里,他僅次於悉得尼·約翰遜。他的工作使他每天得以個人去接觸計劃。再就沒有別的人掌管這些計劃了。」
「那天晚上是誰鎖存計劃的?」
「正科員悉得尼·約翰遜先生。」
「哦,既然是這樣,是誰把計劃拿走的就當然完全清楚了。實際上,計劃是在副科員卡多甘·韋斯特身上發現的。這不就完了嗎?」
「是這樣,歇洛克,但還有許多情況沒有得到解答。首先,他為什麼要把計劃拿出去?」
「我想是因為計劃值錢吧?」
「那他很容易就可以得到幾千鎊了。」
「除了拿到倫敦去賣以外,你還能說出可能有別的什麼動機嗎?」
「不,我說不出來。」
「那麼,我們就得把這一點看作我們的破案前提。年輕的韋斯特把文件拿走了。這要有一把仿造的鑰匙才能辦到——」
「要有幾把仿造的鑰匙才行。他得打開大樓和房門。」
「那麼,他就有幾把仿造的鑰匙。他拿到倫敦去出賣秘密,無疑是為了在人們發現計劃丟失之前,在第二天早上把計劃放回保險柜里。當他在倫敦執行這一叛國使命的時候卻送了命。」
「怎麼呢?」
「我們假定,他是在回烏爾威奇的路上被殺而且是從車廂里扔出去的。」
「屍首是在阿爾蓋特發現的。這地方離通往倫敦橋的車站已有相當距離,他可能是從這條路去烏爾威奇的。」
「我們可以設想,他過倫敦橋時的情形也許是多種多樣的。比如,他在車廂里同某一個人秘密會面。話不投機動起武來,他送了命。也可能是他想離開車廂,掉到車外的鐵路上而死的。那個人關上車門。霧很大,什麼也看不見。」
「就我目前了解的情況看來,再不可能有更好的解釋了。但是,歇洛克,你想一想,還有多少問題你還沒有考慮到。作為研究,我們不妨假設這個年輕的卡多甘·韋斯特早已打定主意要把這些計劃帶往倫敦。他自然已經和外國特務約好了,並且設法在那個晚上不使人懷疑。可是情況不是這樣,他拿了兩張戲票陪同未婚妻走到半路卻突然失蹤了。」
「瞎猜,"雷斯垂德說。他一直在坐著聽他們的談話,已經有些不耐煩了。
「很特別的一種想法。這是說不通的第一點。說不過去的第二點是:我們假定他到了倫敦,並且見到了那個外國特務。他必須在早上以前把文件送回去,不然就會露出馬腳。他取走了十份,口袋裡只有七份。其餘的三份呢?他丟下那三份肯定不是出於自願。那麼,他叛國得到的賞錢又在哪裡呢?總應該在他口袋裡發現一大筆錢吧。」
「我看事情非常清楚,"雷斯垂德說,「我對發生的事情毫無懷疑。他把文件拿去賣了。他見到了那個特務。他們沒有談好價錢,他就回去了。但特務跟著他不放,在火車上殺了他,搶走了重要文件,把他扔到車外。這不就說明一切了嗎?」
「他為什麼沒有車票呢?」
「有車票就會暴露出特務的住處離哪個車站最近,所以他把車票從被害者的口袋裡拿走了。」
「好,雷斯垂德,很好,"福爾摩斯說,「你的理論很集中。不過,如果真是這樣,這案子就完結了。一方面,叛國者已經死去;另一方面,布魯斯-帕廷頓潛水艇計劃大概也已經到了歐洲大陸。我們還有什麼事可做呀?」
「採取行動,歇洛克——採取行動!"邁克羅夫特喊道,一下跳了起來。"我的本能使我不能同意這一解釋。拿出你的本事來!到作案現場去!訪問一下有關的人!想盡一切辦法來進行吧!你的一生里,還從來沒有過這樣難得的機會可以為國效勞哩。」
「嗯,嗯!"福爾摩斯說著聳聳肩。"來,華生!還有你,雷斯垂德,你能不能勞駕陪我們去一兩個鐘頭?我們從阿爾蓋特車站開始調查。再見,邁克羅夫特。我將會在傍晚以前給你一份報告,不過我有話在先,你可別抱多大希望。」
一個小時之後,福爾摩斯、雷斯垂德和我,來到穿過隧道和阿爾蓋特車站相交的地下鐵路。一位謙恭的、臉色紅潤的老先生代表鐵路公司接待我們。
「年輕人的屍體就躺在這兒,"他說,指著離鐵軌大約三英尺的一處地方。"這不可能是從上面摔下來的,因為,你們看,這裡全是沒有門窗的牆。所以,只可能是從列車上來的,而這輛列車,據我們看,是在星期一午夜前後通過的。」
「車廂檢查後有沒有發現動過武的跡象?」
「沒有,也沒有發現車票。」
「也沒有發現車門是開著的?」
「沒有。」
「今天早上我們曾獲得新的證據,"雷斯垂德說。"有一個旅客乘星期一晚上十一點四十分的普通地鐵列車,駛過阿爾蓋特車站。他說就在列車到站前不久,聽見咚的一聲,好象是人摔在鐵路上的聲音。霧很大,什麼也看不見。他當時沒有報告。咦!福爾摩斯先生是怎麼啦?」
我的朋友站在那裡,臉色緊張,注視著從隧道里彎伸出來的鐵軌。阿爾蓋特是個樞紐站,有一個路閘網。他那急切而懷疑的兩眼注視著路閘。我從他機靈而警覺的臉上看到他的嘴唇緊閉,鼻孔顫動,雙眉緊鎖,這些都是我熟悉的表情。
「路閘,"他喃喃說,「路閘。」
「路閘怎麼啦?你是什麼意思?」
「我想別的路線上不會有這麼多路閘吧?」
「沒有。很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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