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嗐!你真是不懂還是假裝?『白虎』就是那個,」他咧嘴笑笑:「哪個我不好說的。這樣說吧,你見過那種毛髮發達的男人嗎?那種男人胸口上長毛,肚皮上也長毛,濃密的體毛上下連成一線,那種男人叫『青龍』,有一種女人叫『白虎』,正好與這種男人的情形相反,身上乾淨得很,除了頭髮眉毛,遍身光溜溜的,這種女人往往蠻漂亮,生成的風流勁。只有『青龍』才降得住她。所以從古以來就有『青龍配白虎』的說法,但這種女人是剋星,如果『青龍』不是那麼強大,非讓她剋死不可!」
老光棍說著,顯得很驚恐的樣子。我終於明白,歷史的傳統說教給這個女人的婚姻造成了陰影。
「看來,你對她了解很多?」我問。
「那當然,因為,她是個『白虎星』,所以議論她的人就多了。況且,她真的很漂亮,很風流,凡是漂亮的女人總是有許多人打主意,難保貞潔的。特別是有些年輕後生,看她漂亮,就想得到她,可是後來發現她是『白虎星』,就害怕了。原來,她只有十六歲時,就被人家騙了,那男的是城裡來的一位有妻室的很年輕的包隊幹部,看她漂亮,就答應與妻子離婚。與她成婚,然後把她接到城裡過日子,她與人家發生了那個事,可後來人家又把她甩了,還說她是『白虎星』。」
「這麼說,不是她沒遇上好男人,而是『白虎星」這個名聲害了她?」
「當然是。我曾經有個很標緻的乾兒子,離這裡有幾十里,有一次到我這裡來拜年,遇上梅中娥了,就要我做媒求婚。梅中娥也看上了他,兩個人好了半年。有幾次兩個人在我家裡抱在一起愛得死去活來。但最後還是分手了。最後,她不僅是『白虎星』出了名,而且風流名也大了。一些好男人雖然想她,也只是與她風流一時。她只得選擇了與楊清明結婚了。」
「年輕時風流可以理解,可是這個梅中娥如今三十多歲了,聽說還是風流如舊,真不知道她如何想法?」我說。
「噫!這你就外行了!風流女人哪,難改。這般年紀更是快活的時候。」
「怎麼說?」
「這個嘛,依我看,無論男女,性慾最旺的時期就在三十左右。有些男女本來生性風流,到了三十以後,就擔心風流日子不太多了,所以,就抓住一切機會尋歡作樂。因此風流起來比年輕人更瘋狂。告訴你,就在不久前,我發現她的的確又騷又野。」
終於接近了我的調查範圍。我忙問:
「你發現她什麼了?說說看,有沒有趣?」
「我沒有發現有趣的事。不過,我懷疑她是要做那男女成雙的事去的。那天,大約是四月下旬,我約了幾個年輕的獵手上山打獵,追上了一隻黃麂。你知道,打獵的槍手們都要守卡子。當趕腳的獵人則唆使著豬犬在野獸後面追逐、吶喊,把獵物趕上卡子,讓槍手開槍。我懷抱火槍守在一個野獸出沒的必經之路上,等待著黃麂奔上我的關卡。恰好,我守的那個陣地在黑龍嶺上,有一條山裡人撿柴禾時來往的小路從那兒通過。我等了老半天也沒有黃麂出現,正想抽支煙的時候,忽然聽見叢林深處的小路上傳來樹葉被踩踏的聲音,我以為是野獸被趕上卡子來了,趕快躲在一棵大樹後面觀察,端起了火槍,拉開了扳機。這時我才看清小路上來了一個人,而且是個蠻漂亮的女人。只見她背著一個竹簍,有一些草藥的草梢露出。我想這個女人真是膽大,一個人跑到深山裡采草藥,可是仔細一想,就懷疑了。」
「為什麼?」
「因為她打扮得花枝招展,不像專門採藥的模樣,而是像是與情人相會似的。」
「你可知道黑龍嶺上有人住家嗎?」
「沒有人住在那裡。可是在我們打獵人中有個年輕後生叫胡興保的,是你老家青龍村人,離黃龍坡不過幾里地,因為窮,還沒討對象,那天,他也守卡子。我想,是不是梅中娥事先與興保兒有約會?」「
聽到這兒,我卻懷疑起來:梅中娥喬裝打扮進山採藥的確不合情理,但若說她是為了與青年獵手幽會私通也難以置信。那樣一個放蕩無羈的女人,為了與情人幽會,哪裡找不到一個安靜、舒適的去處?何苦鑽進這深山老林呢?況且我早就聽說這九龍嶺包括黑龍嶺在內,許多地方都是險要的去處,如斷魂台、捨命崖那些地方,野豬都在那裡摔死過;難道她不懼怕嗎?那麼,她到深山老林里去會見什麼人呢?我突然想起王義死後不見屍首的事實和陳功的推測,不由得驚疑萬分。我似乎有了靈感,做出頭昏的樣子說:
「汪老伯,我這會兒怎麼頭暈目眩,請你幫忙找醫生。」
「你這是怎麼啦?剛才還挺好的,怎麼突然病了?你要我找誰呢?」他有些手忙腳亂。
「黃龍坡不是有個藥店么?聽說就是那梅中娥開的店呢。」
「哦!你是要我請她來見你,咳,你是不是也愛上她的美貌與風流多情了。嘿嘿!她容易上手得很。看我這死腦筋!」
「老伯,別開玩笑!我頭痛得受不了啦!」
他火急火燎地走了。我趕忙在老光棍的柜子里尋到了半瓶上好的苞谷酒喝下去,讓血脈的搏動加快起來。我慶幸自己喝酒不會紅臉。
大約不到一個小時,汪德順真的將那女人帶了來。我呻吟著腦在一張睡椅上,說著一些胡言亂語,像是中邪一般。同時,趁機睜開眼睛將她打量:粉紫色的長圓臉飽滿有光,桃腮弧線彎彎的生動美妙,漆黑的眼睛在汪汪秋水中滑動著。真像是動畫片中女妖的狐狸眼一般。
「不認識我么?我卻認識你。」梅中娥打開她的小藥箱,拿出…支體溫表讓我夾在腋下,然後又煞有介事地按摸著我的手腕脈搏。突然說:
「你大概沒有酒量、卻逞能喝了半斤燒酒,根本不需用藥,休息一會兒就好。」
我暗暗吃驚:這風流女人竟然真的懂得看病。更使人驚異的是,她說認得我,是在哪裡認得的?在村裡的群眾大會上?記憶中卻沒有她在群眾大會裡出現的影子;那麼是在老磨坊她奪門逃跑的一剎那?是的,是的!」我跟著她奪門而走之後,發現她站在月光下的巨石之上。既然有月光,她一定發現了我。然後等我重返磨坊制止那場決鬥時,她一定返回到門口對我進行了窺探!這個狡猾的女人哪!
然而,我儘管有點沉不住氣,還是決意裝摸作樣,只有這樣才能隱瞞自己的心計,於是我用雙手揪著頭髮,捶打著腦袋,讓漣水從口角掛下來,一派胡言亂語。
「你是誰?是妖精!汪老伯快救我,有個鬼魂站在我面前,揪我的頭髮,把我往水潭裡拖呀!」「什麼鬼魂?你是酒喝多了,神志不清。」
「不,我沒喝酒,是鬼魂給我灌的水,看,還在拖我。」
「你看到什麼了?認得這鬼是誰?」
「他就是那個王義!跳九龍潭的那個王義,都說他死了,怎麼還活著?你看見了嗎?他就站在那裡!」
我喊著這些鬼話,雙眼獃滯地盯著她,把眼白朝上翻著。只見她也吃了一驚,身子微微顫動了一下,像是恐懼的樣子,然而,她很快平靜下來說:
「你大概老惦記著那件案子吧。可是你們從來不作深入調查。特別不相信我們女人,尤其是不相信像我這樣的女人。告訴你吧,王義投水自殺前一個小時,我找過他,在他家沒找著就到磨坊去找。可是,等我剛剛走到九龍潭潭口的岸邊,就發現一個人站在瀑布上面的岸石上,我看清了是王義,他身邊沒有任何人。正要喊他,他卻往九龍潭跳下去了,當時溪里漲了大水,他怎能活下來呢?你們警察應該是無神論者,怎麼講鬼話?」
「這麼說,他的確死了,我看到的真是鬼魂。快救救我,我害怕!」
我這樣胡喊著,將神志不清的狀態持續了大約十分鐘之久,直到她離去。
這時,我才覺得自己是多麼愚蠢,這個女人雖然因為不貞而未實現與其外表相適應的身價,但她是一名高中生,在農村算得上有知識的人。而我卻是一名警察,這裝神弄鬼的伎倆在她面前是多麼拙劣可笑!她似乎看出了我找她治病以及在她面前裝神弄鬼的目的是對她進行偵察,震撼她的心靈。於是用她看見王義投水自盡的事實粉碎了我的推測。但是我從中獲得了兩個新的疑點:一是在這個女人與王恩的關係中可能有我需要的東西;二是這個女人打扮得花枝招展獨入深山有不可告人的隱情。
第四章 失貞的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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