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紀末謎案》 - P21

 世紀末謎案

 譚顯章 作品,第21頁 / 共58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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朗讀: 

「你真的認為王義的那封情書大有文章?」

「只是推斷而已。」

「既然只是推斷,訊問時的口氣為何那樣肯定?」

「我認為我的推理有根據,符合事物的客觀規律。再說,與犯罪嫌疑人或者知情人打交道,就像用兵作戰一樣,兵不厭詐嘛!我是用語言作兵將,詐證她的虛實呢,我的推斷到底是對是錯,還得用事實來證明。」他點燃了一支煙,踱了幾個來回,吐出了一縷縷煙霧。然後大手一揮說:「好!現在看來、重新勘察現場是很有必要的了。就這麼定了,明天,我們再去看九龍潭。」


第九章  飛身九龍潭


「我認為王義從懸崖上跳下,隨著瀑布撞進深淵,瀑布頭砸下去的地

方,蒸騰著濃濃的霧,他藉助水霧的掩護,爬上了老龍嘴;天黑下來,他

悄悄從懸崖下浮出水面,游上岸,逃之夭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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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破案,我準備做一次那樣的體驗。」陳功毫不猶豫地說。

九月二十七日,閏八月初三,艷陽天。我們從鄉親家中借了魚網、魚簍,戴上麥稈草帽,沿溪行往九龍潭。

說實話,對於九龍潭、老磨坊的重新勘察我是沒有興趣的,因為我勘察多次都沒有收穫。但是在秋高氣爽的日子裡遊山玩水,我的興趣格外濃厚。我們一邊撒網,一邊欣賞山溪景物,覺得是那樣賞心悅目。陽光照徹山溪,淺灘流水閃耀著彼光與陽光的吻戀,水潭中清澈見底,彙集著各種小魚的追逐嬉戲,螃蟹在近岸的沙石問橫行,像稱霸一方的歹徒,張牙舞爪、為所欲為的樣子,而那些小魚總是避升它們,像水族中的「良民」,尋找著陽光明媚、一方平安的樂地,有的在潛游,有的在打旋,看得見它們鼓愣愣、亮晶晶的眼睛以及腰身兩側的藍環花紋和紅色的翅翼。它們色彩各異,有著不同的美名或「綽號」,有花紋的叫「花花公子」,潔白如玉的叫「白娘子」,紅頭紅后紅翅子、大嘴周圍長滿紅點子的叫「赤騷公」,是性感強烈的騷貨。熾白的陽光照亮水潭,水底便映出溪岸陡峭的石壁和校極交錯的樹影。魚兒半沉半浮在那裡、好像與鳥雀同棲。而那真正棲在樹上的鳥雀呢,似乎要故意挑逗那些小魚,惡作劇似地,或使喙啄枝上的一兩顆野果,或跳到岩隙間亂抓亂刨,弄掉一些碎石浮土,水潭便連續發出「略得兒、略得兒」的聲響,濺起水花,驚得魚兒呼啦一下從搖蕩不定的樹影里跑,開,蜂擁著鑽進水潭中大石間深透幽暗的岩穴,等到發現是一場虛驚,它們便又從那水晶宮的「掩蔽部」里跑將出來,悠悠然隨水漂蕩,緩緩游到淺灘,找到陽光明媚,墊滿沙礫的樂地,就成對兒地追逐、嬉戲。那雄的雌的,相互那麼迅速地一個側閃、一個翻滾,尾翼相互那麼一拍,身子那麼一挨一撞,便是一次愛情的爆發。陳功看到這種情景,像是忘了龍潭奇案似的,拉開架式,就要撒開小網,充當一回漁人。我提醒說:

「老兄,你是說到九龍潭勘察現場去的呀」。

「咳呀、老弟,你不是說懸案嗎?急我幹啥?告訴你,別讓人家知道我們是在調查案情。要他們看看,我們是重溫多趣,尋找童年之夢哩。這樣,免得有人窺見了我們的真正意圖。到了九龍潭,我更像個漁翁呢?」

他說完這些,將魚網的一部分披掛在肩上,把綱繩往口中咬住,整理並攤開阿腳,甩手一撤,大喊一聲「法網恢恢」,那魚網送旋成一個大圓,從空中往水面罩了下去。那些沉迷在「男歡女愛」中的「赤騷公」、「花花公子」們,便同「白娘子」一起被罩在網中,左衝右突,掙扎得翻起了赤條條的白肚。他收了網,將魚兒從網眼裡摘下來,裝進一個扁扁的敞口小頸大肚子的魚簍。我卻對那些橫行的膀蟹情有獨鍾,抓丁一隻又一隻,折斷它們的爪牙。

的確;他那魚網在肩、魚簍貼腰的模樣真像一位地道的漁翁。不到兩個鐘頭,魚簍里便裝滿了小魚。

到了九龍潭了。潭水在正午的陽光下彼光粼粼,潭邊淺水處出現了小魚的魚群,像天空中飛翔的麻雀,成群結隊、然而陳功只撤了幾網,就離開淺水,迫不及待地丟了魚網,打起赤膊、穿著短褲游向深淵,將腦袋往水中一埋一鑽,便扎進潭裡去、足有一分鐘才冒出水面。在不到半個鐘頭的時間裡,他連續潛水,卻也是一無收穫。他上得岸來,從老磨坊後面懸崖下的小道繞上瀑布口旁邊的岩石,佇立良久,突然飛身一跳,在空中連翻幾個筋斗,像跳水運動員那樣翻滾著扎進懸空的瀑布,又隨巨大的瀑布水頭扎進潭底。我真有些驚恐:雖然是枯水季節,水流量不大,瀑布也沒有洪水暴漲時那般兇猛,但在瀑布中被水頭拍打著,在潭中被瀑布的強大衝擊力撞入潭底,即使不在翻滾中撞上石頭致死,也會令人窒息,或者嗆水而死:我真害怕他不再起來,驚呼一聲站在那裡說不出話來,然而,不一會兒,在深淵中心卻冒出他的頭來。我恐懼地大喊起來:

「陳大哥,別拿生命開玩笑,我可不讓你死在這裡,成為第二個王義!」

「放心吧老弟!我的跳水運動或許有所收穫。」

我吃了一驚,這樣的運動能有收穫?正在懷疑,忽見他繞著水潭邊緣作環形游,我觀看他的注目之處,也只是我曾關注過的亂石峭壁,那上面並無較大的可以容人藏身的孔洞,只有右側的峭壁上有一處里凹的岩罩,像龍的大嘴張開著。這龍的下顎高出水面兩米以上,在潭中游泳的人根本不可能爬上去。龍嘴的上顎有一排密密的鐘乳石,像龍的牙齒,龍嘴上下空間四尺有餘,空蕩蕩的一片暗灰的顏色。陳功對那龍嘴仰觀許多,像是產生了興趣。爬上岸來喘著粗氣吩咐道:

「你到磨坊中去,找一根長長的繩子,啊,對了,就用那根你曾經偷偷用過的篾繩。」

「找繩子幹嗎?想到老龍嘴么?那裡沒什麼呀,站在這裡就可以看得清清楚楚。」

「別說那麼多,快給我把繩子找來就行。」

我不大情願地鑽進老磨坊,王新生不在家中,只有老婦人秀芝守屋,我向她說明來意,老人點頭答應,讓我自己在磨坊里尋找,在最底層安裝著大轉盤齒輪的房子里,我發現了自己利用過的那根篾繩依然死蛇似地圈盤在那裡。我將這些篾繩扛在肩頭,走出屋子,這時,陳功早已站在水潭右側懸崖的頂端,因為飛瀑的喧囂,我難以與他對話,只得聽從他的手勢的召喚,從瀑布口上游不遠的淺灘上涉水過去,到了他身邊。他說:

「我現在要作一回爬繩運動,到老龍嘴呆上幾分鐘,在那裡激發我的靈感。你回到對面去,觀察我站在老龍嘴中的情景。記住,必須認真觀察。」

我不知道陳功的爬繩運動有何意義,只是隱約感到他要做某種觀測或者試驗,但對這種觀測或試驗我簡直沒有抱任何希望,因為。據我先前的勘察,九龍潭兩邊的峭壁雖有凹凸之處,但絕無隱藏罪犯或者死者屍首的秘密之地。我覺得他的爬繩運動完全是多此一舉。不過,為尊重他起見,我還是聽命於他,從上方的淺水處涉水而返,當我經過瀑布旁邊突兀而起的岩石時,想起當年春夏之交跟著生產隊的鄉親父老放排時的情景,記起自己差點墜下深淵的一幕,不寒而慄。我深信在洪水暴漲的時候,無論是有意投水自殺還是被人推下或者像陳功那樣作跳水運動,都不可能有生還的希望。

我這樣回憶著,思考著,漫不經心地朝陳功望去,只見他把篾繩的一端往一根石柱上一拴,將另一端從懸崖上垂了下去,然後,他抓緊了篾繩,像猿猴一樣往下一滑,雙腳站在了離峭壁頂端三十米左右、離水面兩米五左右的老龍嘴下顎上,一隻受驚的小鳥突然從龍嘴裡竄出,箭一般地射向水面,在水面一掠,又迅疾一躍,竄上天空。陳功轉了個身,面壁而立,扳著龍嘴上顎的鐘乳石觀察了一會,像是在欣常自然界的神工鬼斧,是如何把龍嘴雕飾得真實而又兇險不一會,他又面朝水潭,試圖將頭部伸進龍嘴的鐘乳石後面去。但他那一米七八的身子比那龍嘴上下顎之間的距離要長出一截、他只得微彎了身子,將頭部伸進去,於是,整個頭面被龍的牙齒遮沒了。

再過兩支煙工夫,他順著篾繩爬了上去,帶著篾繩來到我身邊,詢問我的觀察結果。

「我看見你站在那兒,暴露得很。」我回答著,心中不以為然。

「我想知道你看見了我身體的哪些部位?」

「除了你的腦袋和面部被那一排鐘乳石遮蔽著,其他部位都在光天化日之下一覽無餘,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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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對了,老弟!我所希望的就是這種情景。」

我感到莫明其妙,難道陳功真是想證明罪犯投水之後又爬上了那個老龍嘴藏身不成?這簡直是不可想象的事情。據我的觀察,老龍嘴實在沒有隱藏罪犯的能力,當地群眾也一致認為王義不具備從九龍潭爬上峭壁隱蔽在哪一個秘密去處的能力。何況,九龍潭水面離老龍嘴有那樣高,峭壁又是那樣光溜溜的陡不可攀。再想得遠一點,王義既然想偷生,為什麼不帶走那些贓款,他沒有錢怎麼生活?因此,這種設想實在荒唐。

陳功似乎看出我對他的爬繩運動不感興趣。笑道:

「老弟,看樣子你覺得我的老龍嘴探險活動毫無意義。你不想問問我在那裡有何發現?發現之後又有什麼推斷?」

「老兄,別耍我,我也是在公安混了多年的老警了,你在那裡能發現什麼呢?屍首,還是罪犯留下的痕迹?我所看到的卻只是水鳥驚飛啊!」

「看來,你真的以為我今天的一系列活動毫無價值,那麼好吧,暫且保守我心中的秘密吧,但我想提起一個假設。」

「假設什麼。」

「假設王義沒有死。」

「這個假設並不稀奇,我也曾有過這樣的設想,但是毫無根據,沒有任何證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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