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終於給了他一粒「笑臉」牌的搖頭丸。
不到一小時后,發生作用了。
羅伯特像火山爆發,一連四小時。
足足四小時的激情和縱慾。羅伯特成了個精力無限的人,但那是一種令人心顫意麻的虛妄的精力,能把人變成超人,也能把人毀掉。
宋華丁又接到一個電話,是另一個人的聲音,但也是說越南話的同胞。他已經猜到,打電話找他是為了什麼。
對方以一種亞洲人的和氣和禮貌說:「你要作一次美好的旅行了。」
宋華丁同樣禮貌地回答:「我願意去看看世界。這次去哪個方向?」
「往西,兄弟,又是去慕尼黑。」
「慕尼黑很漂亮,我很喜歡。」
「你會碰到四個有臭味的人,應該把他們洗一洗。」
「一下四個?」宋華丁晃了晃腦袋,他不怕有工作,但即使是他那麼能幹的人,一下子處理四個也是很不尋常的。他大聲問道:「除了我就沒有別人了?非得我一個人干不可嗎?你想想,我只有兩隻手,再有兩隻手就好了。」
對方略帶責備地說:「你是專家。我們眼下派不出人來幫你的忙,今後幾天你看看德國報紙就會明白。在柏林、漢堡、法蘭克福、科隆,都有任務要完成,在慕尼黑就只有你了。你想想,在行李保管櫃里放著1萬2千美元呢。」
「1萬2千美元!」宋華丁想,這無疑是個重要的任務,肯定也是艱巨的任務,不然委託人不會那麼大方,但去以前得問問清楚:「兄弟,你再往下說。」
「是三個波蘭人,一個德國人。」
「又是波蘭人?」
「跟以往一樣,旅館交給你的信里什麼都寫著了。你這次住在『卡爾王』旅館,你到達的時候房費都已付好了。」
「兄弟,我還得吃喝啊。」
「一切都安排就緒,跟以往一樣……難道你有什麼不滿意?要有你現在就說。」
「噢,不,不,一切都安排得挺好。」宋華丁很謹慎,對一個陌生的委託人不能要求太多。俗話說得好:不可穿過濃霧,寧可等霧散去。
宋問:「兄弟,我什麼時候出發?」
「星期一,你坐上午的飛機從華沙去法蘭克福,再轉慕尼黑,在那兒可以呆上三天來完成你的任務。在華沙機場的波航窗口取你的機票。你看,我們什麼都給你辦妥了。」
「你們真夠朋友。我會按你們的意思去辦。」
電話打完了。宋華丁清了清喉嚨,從沙發上站起來,走向地下室。他打開鎖著的門(只有他一人有鑰匙),走了進去。
這是一間沒有窗戶的。光禿禿的地下室,是一百多年以前用附近河裡的鵝卵石砌成。當時是幹什麼用的,宋華丁也不知道。他的妻子瑪利卡從未下過地下室,因為她怕蜘蛛和老鼠,宋華丁對她說過,那下面的老鼠有海狸那麼大。
地下室里有三根用鐵螺絲固定在地上的樁子,每根樁子的頂上裝著一顆木雕的人頭,不是簡單的腦袋瓜,而是有鼻子有眼睛,脖子有長有短,有細有粗,甚至還有假眼,玻璃做的,有藍色、褐色、灰綠色的,在燈光照耀下幾可亂真。
宋華丁從一個雕花的木盒子里取出三根不同強度的細鋼絲繩。他打量了一下第一顆人頭的脖子,挑出一根鋼絲繩,一手抓住一端,把它拽直了,然後貓著腰,輕手輕腳地走近人頭。
這會兒他站在了人頭的後面,盯著它的脖子,以迅雷不及掩耳的動作,用鋼絲繩套住脖子,掐進咽喉,往後使勁一勒,若是真的人頭,那氣管就切斷了。
宋華丁收回鋼絲繩,對剛才的動作不大滿意。太慢,太慢了。被殺的人還有時間喊叫甚至反抗。動作要快,才能沒有聲音,沒有掙扎。
宋華丁又走向第二顆人頭,短而粗的脖子最難弄,關鍵是要找准下巴和咽喉之間那個點,用鋼絲繩猛烈一勒,才能把喉頭軟骨勒斷。他想,這還得練,不斷地練。快而無聲地殺人是一門藝術,藝術家要是不練功就沒有出息。他不能失敗,只能成功。
勒第二顆人頭還是不夠快。鋼絲繩套在了下巴上,要是真人那就不得了。宋華丁一面咒罵,一面用鋼絲繩抽打石頭的牆面,然後選了一根細鋼絲繩,走向第三顆人頭。
這次比較順利,像這麼細的脖子是少有的,是亞洲人的脖子,而不是歐洲人、波蘭人或德國人的脖子。
宋華丁練了有兩個小時,他拿第二個短粗脖子的人頭練,在這上面練好了,以後就不會有困難。
星期一他去慕尼黑,他可以練到星期日,還有三天。
宋華丁盯著那個人頭,人頭上的眼睛是藍色的,他突然恨起這雙眼睛來……這一次套脖子套得可准了,恰好套在喉頭上。
三個波蘭人沒有如約來到托斯卡納酒吧。馮-格來欣白等了一小時,於是就打電話去旅館問。旅館的人告訴說,他們在一小時之前就坐一輛計程車離開了旅館,沒有留下什麼消息。
馮-格來欣繼續等。薩爾瓦多褲腰上別著一把手槍,博羅也帶著武器,他在大衣裡面掛了一枝微型衝鋒槍,槍體積很小卻有很大的殺傷力,黑手黨分子經常把它放在公文包或禮品盒裡帶來帶去。馮-格來欣做好準備要進行一場激烈的交鋒,儘管他並不相信波蘭人會在光天化日之下大打出手。
但波蘭人沒有來。
倒是有位小個子的、穿著講究的客人來到了托斯卡納酒吧。他在酒台邊上要了一杯「蒙特哥海灣」雞尾酒,默默地環顧四周。這位客人並不顯眼,有一張亞洲人的臉。烏麗克為他服務時在猜,這是個日本人、中國人、越南人還是朝鮮人?對歐洲人來說他們長得都一樣,只有亞洲人才分得出來。
客人又喝了一杯雞尾酒,看了看錶,那是一塊鑲有鑽石的豪華型瑞士表,然後招呼烏麗克過來,用流利的德語有禮貌地說:「我想見馮-格來欣先生。」
烏麗克詫異地看著他,說:「我不知道馮-格來欣先生在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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