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蛇窩》 - P2

 毒蛇窩

 琳達 戴維斯 作品,第2頁 / 共70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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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面部異常生動,顯得聰慧,富於表情。不過它有時也會變得非常冷峻、深不可測。他是一位高超的演員,所憑藉的可能是其內在的兩重性。他把冷靜的思索與幾乎電腦一般高速的分析融為一體,由此造就了一個絕頂聰明的大腦,並使得他在「公司」里平步青雲。有些人認為他有朝一日會當局長。

他受到廣泛的尊重,不過也有些人對他進行詆毀,說他也許有點聰明過頭。他聽到這些指責,只是輕蔑地一笑了之。他任何時候都儘可能不去進行自省。

他轉身離開窗戶返回辦公桌,按響蜂鳴器,傳喚他的秘書莫伊拉,讓她請反毒品犯罪處副處長來一下。幾分鐘之後,邁爾斯-福肖走進來,在巴特洛普對面就坐。巴特洛普向他介紹了截獲可卡因的有關情況,並說他懷疑此次販運是菲埃瑞行動的一個部分。

「我們得另想辦法捉拿菲埃瑞。要撒大網……如果我們找不出毒品與菲埃瑞之間的聯繫,就必須在其它地方發現其薄弱環節。」福肖正待開口,巴特洛普連忙把手一抬,「我知道。我們早已這樣在做了,可是我需要為此配置更多的資源。」他停下來,點燃一支香煙。這下輪到福肖說話了。

「昨天夜裡收到了一些情況。」他撓了撓下巴,慢條斯理、字斟句酌說道。這種腔調總是讓雄辯的巴特洛普感到惱火,「是義大利處送來的報告。你知道我們一直在調查的那個銀行家吉烏塞普-卡爾瓦多羅吧?」巴特洛普點點頭。「是這樣,我們竊聽到一些極有意思的通話片段。昨天派了一些園藝人員上那兒去更換枯萎的花草。他們在他的辦公室里和電話上安裝了竊聽裝置達半天之久,並在下一次保安檢查之前取回了竊聽器。」

巴特洛普笑了。卡爾瓦多羅是米蘭上流社會的棟樑,聲名顯赫,德高望重,幾乎從不受到懷疑,讓他做黑手黨首領的經紀人是再合適不過了。巴特洛普並沒有任何證據可以表明卡爾瓦多羅擁有黑手黨的客戶,但不管他的客戶是何許人也,這些人顯然有一些值得嚴加保守的秘密。一家保安公司每天要對卡爾瓦多羅在特拉蒂路的豪華辦公室進行兩次檢查,以尋找竊聽裝置,甚至連郵件也不輕易放過,以防竊聽器藏在褐色大封套的海綿內襯之中。福肖繼續往下彙報。

「不管怎麼說,卡爾瓦多羅不僅撥打了、而且接了幾個很有意思的電話。第一個電話是由一個未報身份的人打的。他只是告訴卡爾瓦多羅吃進美元,沽出英鎊。總共6億美元,分拆成每個2,500萬美元的帳戶進行操作。隨後卡爾瓦多羅給倫敦的三位經紀人打電話,指令他們每人進行2億美元的買賣,並告訴他們使用通常帳戶分散交易,每一帳戶的交易額為2,500萬美元。」

巴特洛普在座椅上深吸了一口氣,期待著聽到關鍵性的話語。福肖的身體朝前微欠,背部依然挺得筆直,「羅馬站站長莫羅認為,他已辨認出了那個打匿名電話者的聲音。」說到這裡他頓了頓,以加強效果,「他認為那人是菲埃瑞。」巴特洛普有條眉毛向上一揚,他這種表示興趣的高雅舉止福肖曾經多次模仿過,但總是模仿不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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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正讓人對那個聲音加以核實。不過有趣的是,無論此君是誰,他的目的顯然是想掩蓋其交易規模。他有可能是在替24個不同帳戶管理資金,不過我對此表示懷疑。更大的可能性是,這是可疑的交易。在外匯交易市場上,6億美元是會引起注意的,2,500萬美元則不然。交易記錄顯示的只是一系列金額達2,500萬美元的買賣,彼此之間並無明顯的聯繫。」

巴特洛普大出了一口氣,「這事發生在什麼時候?」

福肖的臉上露出了微笑,「正如你剛才猜測的,發生在英格蘭銀行宣布把利率降低1個百分點之前半個小時。」

「這麼說我們幾家央行有人走漏了風聲,也許就出自『老婦人』①內部?」

註:①亦稱作針線街老們人,系英格蘭銀行之別稱。

「看來是這樣。」福肖手撐著下巴,一副沉思的神情,「那麼安東尼奧-菲埃瑞可能就是我們要找的內幕交易人吧?」

兩人相視而笑。巴特洛普目光朦朧起來。他默默坐了片刻,而後看著福肖。

「如果說是有人走漏了風聲,而且泄密源就在老婦人內部,那幾乎是不可思議的。類似調低利率這樣敏感的消息只有高層少數幾個人知道。我認識巴林頓行長已有多年。他也許是個蠢材,但絕不會是罪犯。」

莫伊拉辦公室的內部通話系統嗡嗡響了起來。巴特洛普那不見其人的說話聲響徹房間,「麻煩你,莫伊拉,請給我接一下英格蘭銀行行長。」

行長此刻正待動身去參加每月一次與財政大臣的會談。他剛走到帶拱頂的過道,秘書就追了上來。「行長,很高興追上了您。」她氣喘吁吁地大聲說道,「有位詹姆斯-巴特洛普請您聽電話。他說有急事。」

安東尼-巴林頓駐足片刻,聽到「巴特洛普」這個名字時皺起了眉頭,接著很不情願地轉過身,邁著穩重的步履返回辦公室。英格蘭銀行的任何官員從不行色匆匆。「針線街老婦人」是金融城那喧囂和永恆運動之中的一片風度優雅的綠洲。步履匆忙地在過道上行走是有傷大雅的。還是把那一套留給那些玻璃大理石高層建築里的美國投資銀行家吧。

巴林頓隨手帶上辦公室的門,在辦公桌前坐下,等待秘書把電話接通——


第02章


當晚7點,巴特洛普的黑色越野車駛入英格蘭銀行大廈后的庭院。巴特洛普穿過朝著庭院開的一扇門,進入大樓,然後乘電梯上到行長的私人專用套房。跟在他身後的是來自皇家憲兵隊的貼身保鏢兼司機芒羅。

巴林頓在書房裡等候,心裡對會談的內容直犯嘀咕。起碼他已經做到讓巴特洛普上他這裡來了。當天上午,此君曾提出讓他到軍情六局設在倫敦東南部的總部所在地世紀大廈去找他,巴林頓當時就很惱火。世界上所有的人都上銀行來才是合乎慣例的,其中當然也包括軍情六局的一位處長,這巴特洛普不會不知道。

門鈴聲打斷了巴林頓的思緒。他走到門口,通過窺視孔向外觀察。他看見巴特洛普站在離門一兩步的地方,身後另有一人。巴林頓心想那人準是保鏢。他隨即拉開門,大聲歡迎巴特洛普的光臨。巴林頓手扶著敞開的門,詢問般地望著那位保鏢,只見那人莊重地點點頭,說了聲謝謝,並說他在外面等。巴林頓領著巴特洛普走進會客廳,暗自慶幸自己總算不必像這樣被別人領著。

巴林頓端上酒水。兩人面對面地坐在有罩套的扶手椅上。巴林頓顯得輕鬆隨意,伸開兩條長腿,右手垂在扶手椅外側,左手端著他當天的第二杯杜松子滋補酒。他比巴特洛普年長10歲,而且看上去也如此。他那一頭胡椒麵灰色的頭髮正日益稀少。他碩大的腰圍以及陷在肉里的下巴十分清楚地表明,他享用過太多的豐盛宴會和過量的紅葡萄酒。與巴特洛普不同的是,他的皮膚上幾乎不見皺紋,臉上全然是一副滿足的神情。他已不再期待生活中會出現什麼驚奇。巴特洛普仔細端詳著他,輕蔑之情油然而生。他側向一邊坐著,雙膝微曲,慢慢喝著威土忌酒,聽著巴林頓的閑聊。不一會兒,他的不耐煩顯然已經流露出來,巴林頓慢慢地關上了話匣子。

巴特洛普飲乾杯中的威士忌,在椅子上向前欠過身去,「行長,你可不可以給我介紹一下昨天降低1個百分點利率所經過的程序。」

「相當簡單。」巴林頓一面說著,一面站起來斟滿他倆的酒杯,「我們是想給經濟來一些刺激。通貨膨脹已得到控制。當然我們會密切關注通漲情況,不過眼下它不再構成問題。沒有負面的經濟狀況,有必要下調利率,所以財政大臣和我同意在切實可行的情況下儘快降息1個點。昨天下午市場表現平穩,於是我們決定立即進行降息。」

「有誰事先知道這一決定?」

巴林頓停頓了片刻,「所有主要國家的央行,只有日本人除外,因為他們當時還在睡夢之中。」巴林頓把酒杯遞給巴特洛普,「你問這個幹什麼?」

巴特洛普看見巴林頓眼睛里閃現的一絲惱火。可以理解。剛才的提問帶有令人不快的含義,尤其是出自一位情報官員之口。巴特洛普為自己的洞察力感到自豪。是的,那是惱火,不是別的,對此他深信不疑。不管怎麼說,巴林頓要是把內幕消息泄露出去,那就大大地得不償失了。商業銀行家職業的成功使他原本可觀的個人財富不斷增加,所以金錢就排除在動機之外了。那麼剩下的動機還有什麼呢?巴特洛普臉上緩緩地露出了笑容。巴林頓幾乎不可能成為顛覆分於。最初提議他擔任央行行長時,情報部門的報告給了他一份耀眼的合格證書。巴特洛普認為,如果其他幾家中央銀行中出現泄密,那不會是巴林頓所為。他又喝了些威士忌,接著告訴了巴林頓一些有關安東尼奧-菲埃瑞及其涉嫌在匯市進行「賭博」的情況。

巴林頓表示同意,認為菲埃瑞的外匯交易確有可疑之處。而且他也有秘密消息要告訴巴特洛普。一個星期前,他接到道森萊恩會計師事務所主任喬納森-吉爾比的電話。吉爾比告訴他,他的會計師事務所中一位年輕僱員曾向他彙報,說他懷疑金融城一家大型美國銀行的外匯自營部門裡發生了一些奇怪現象。巴林頓向巴特洛普解釋說,自營就是一家銀行將其一定數量的自有資金指派給專業交易人員,由其用來「建倉」,也就是說代表該銀行在匯市上進行投機。這種行為有別於較為普遍的匯市運作模式,即銀行僅僅代表客戶,如保險公司、養老基金、產業公司甚至其它銀行,並根據其指令進行外匯買賣的模式。自營交易對於有關銀行意味著高風險,但也意味著潛在的無限高回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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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林頓做完這番解釋之後,繼續講剛才的事情。道森萊恩會計師事務所這位僱員是對洲際銀行帳目進行審計的小組成員之一。他發現該銀行外匯自營部的盈利金額近來大增特增,其幅度令人生疑。

巴林頓要求英格蘭銀行市場監察部主任馬庫斯-艾利雅德對洲際銀行外匯自營部過去一年的月盈虧帳目進行調查。結果發現那位年輕審計員的懷疑並非無根據。馬庫斯-艾利雅德發現了一種模式。每當央行插手干預外匯市場,或者採取諸如利率調整之類的市場敏感行動之後,他們總是大賺特賺。這在一定程度上是正常的。干預行動以及利率調整對於市場波動總是構成因果關係的。正是在市場波動期間,匯市投機者才會取得最大的盈利或者蒙受最大的虧損。可是,讓人感到可疑的是這家銀行盈利的巨額性、持續性和突發性,因為這幾點可以說明洲際銀行內部有人可能在利用內幕消息進行交易。如果是這樣,那麼內幕消息只可能來自於最高層。巴特洛普和巴林頓對此不存異議。看來在金融系統的核心部位發生了泄密。而這種泄密似乎又將義大利黑手黨一名要員與金融城內一家表面上尚且令人尊敬的銀行聯繫到了一起。

巴林頓開始感到擔憂,他可經不起在他的高層出現麻煩。巴特洛普則感受到這種可能性所帶來的一陣興奮,這可是近幾周來他得到的最好消息。他站起身,「我得告辭啦,行長。」他伸出手去,「如果你把洲際銀行的事擱置幾天,我將不勝感激。我倒有個主意,可以同時解除你的心病和我的心病。我明天或者後天會給你來電話的。」

行長與巴特洛普握手道別,把送他出門。他回到自己的座椅上,若有所思地越過窗外金融城的空中輪廓線向遠處望去。他對巴特洛普還吃不大准。這個人身上透出某種精明的魅力,揣摩他那不斷跳躍變化的思路倒是給人以樂趣,可又總不免令人不安。他們以前曾見過幾次面,每一次巴林頓都意識到巴特洛普有一種強烈的目的性。至於是什麼目的,巴林頓還看不透,不過這並不削弱它的力量。同樣,他今天也感到納悶,那個傑出的大腦到底在給他安排一個什麼樣的角色。巴特洛普想象力豐富,還不乏操縱能力。巴林頓儘管在金融城身居權力的頂峰,卻並非生性多疑之輩,可是他對詹姆斯-巴特洛普這個人卻格外小心提防。

那傢伙葫蘆里到底賣的什麼葯?或許是一個高明、狡詐的計謀,需要在某些方面得到他的默許。好吧,只要在合情合理的範圍之內,他會合作的。與「朋友」作對是不明智的,而且不管怎麼說,單就這個案子而言,他們的利益是共同的,至少他是這樣認為的。倘若他有先見之明,他就會走上一條截然不同於巴特洛普此時此刻為他策劃的道路。

翌日晚11點30分,巴林頓參加完一次官方正式宴會以後,在他的專用套房與巴特洛普再次會面。巴特洛普開門見山,毫無奸詐之意。

「關於我們共同的難題,行長。我有個提議,興許對我們雙方都很合適。」

巴林頓示意他在椅子上就坐,然後坐著聽他講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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