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上過劍橋大學?」巴林頓說著吞下一大口菜。薩拉點頭稱是,同時感到一陣疲倦和厭煩,機械地答道:「1985年到1988年,三一學院,數學系。」
「雙科優等生。」卡特補充道。
「同我們可不是一類人哪。」巴林頓笑著說。
薩拉出於禮貌微微一笑。
「純數學嗎?」巴林頓繼續問道。
「是的,不過我也做過幾篇哲學論文。」
「奇妙的混合。」
「是完美的組合。」薩拉說道,「心靈和大腦的組合。」
「在金融城供職嗎?」巴林頓從餐桌對面朝她欠過身子,揚起一側的眉毛。
「是的。不大順理成章,對吧?」
一陣沉默,兩位男士在等著她做進一步解釋。她聳了聳肩,「難道不是顯而易見的嗎?」
巴林頓顯得有幾分尷尬。他咳了一聲,「是啊,但是除了金錢以外,就沒有其它原因嗎?難道你不喜歡外匯交易嗎?」
薩拉笑起來,但出於禮節又把它憋了回去,「我不願意說我喜歡它。喜歡這個詞我是用來形容登山、滑雪或者看書的。外匯交易使我感興趣。我喜歡博運氣,而且相當奇怪的是,外匯市場是心靈和大腦、邏輯和情感的混合。在黑色星期三,或者在戈爾巴喬夫下台的當晚,感情用事與邏輯判斷起著同樣巨大的作用。要考慮到市場情緒、心理因素、操縱市場的努力,起碼還有其他交易員。是啊,它令人神往,就像一局大遊戲。」
巴林頓沉默了一會兒。卡特見他在觀察薩拉。巴林頓打斷了自己的思緒,重新說道:「遊戲?它可是後果嚴重呀。」
「哦,我從沒說過後果不嚴重。不錯,有人大發,有人大虧,上億,上十億,政府經濟政策化為泡影,政治生涯因此而結束……」
「聽你的口氣,這種事與你無關!」行長有幾分激動地說。
「是與我無關,」薩拉答道,「或者起碼可以說,我這個外匯交易員是無能為力的。我的工作就是替僱主掙錢。絲毫不打折扣。作為個人,我當然很關心經濟政策,關心人們的職業沉浮。可是只要你進入那個角逐場所,就會發生這樣的事情。它完全可能輕易發生在我的頭上。假如我幾次操作失誤,損失幾百萬英鎊,約翰就會毫不猶豫地把我解僱,而且他這樣做是正確的。」
「看起來你對這種前景並不擔心。」巴林頓說道。
「此話怎講?」薩拉聳了聳肩。
卡特忽然開口說:「就我所知,薩拉完全算得上金融城頂尖級的外匯交易員。她這個人才不會為被解僱而犯愁呢。」
巴林頓靠在座椅上,「她真有這麼棒嗎?」他面帶微笑地問道。
「她就是這麼棒。」卡特答道。
一道道菜肴端上來又撤下去。弗雷德端上一盤巧克力奶油凍。巴林頓欣喜的是,薩拉津津有味地把她自己的那份一掃而光。
「我很驚奇地從卡特那裡得知,你出生在新奧爾良。」他轉向她說道。使他掃興的是,他注意到她一聽到新奧爾良就微微顫抖了一下,他這才想起來,她的父母親就是在那裡遇難的。他內心暗暗責備自己。他怎麼能這麼不夠敏感?不過,她的臉上迅速恢復了常態,這倒使他一時感到詫異,心想剛才看到的反應是不是自己的憑空想象。她面帶微笑地做出回答。
「我母親原籍是新奧爾良。她的家庭是早期法商定居者,來自新斯科舍。她長得很漂亮,比我皮膚黑,烏黑的秀髮,深褐的眼睛,小巧玲現……我父親到新奧爾良度假時遇上了我的母親,就再也沒有離去。」薩拉攤開著雙手,「這下您知道我的身世了。」她垂下眼睛,伸手拿過酒杯,又喝了些紅葡萄酒。
「啊,這下就明白了。」巴林頓急於想引入一些輕鬆的氣氛。
薩拉不解地揚起眉毛。
「我是指你的膚色。」巴林頓像大偵探波洛似的以自命不凡的口吻說。
「早先是卡真人,是來自法國和西班牙的定居者。」薩拉解釋道,「相互通婚,同義大利人通婚,可能也同黑人通婚。因此我們的皮膚比一般法國人要黑。」她微微一笑,彷彿回憶著某件往事。她的臉上頭一回容光煥發。注意到她眼神中那股熾烈的光,巴林頓幾乎感到震驚。
午餐結束。巴林頓朝卡特點點頭,接著熱情地握著薩拉的手。她笑盈盈地說了聲再見。他很高興地注意到她有幾分困惑不解。她並沒有著力去掩飾這種感覺。她就是想讓他明白,她知道自己是作為某種擺設,而且還知道向他詢問這頓午餐的真實意圖是毫無意義的。她表現出很有耐心的樣子,大體如此吧,好像總有一天她會發現的,好像她以往遲早總能發現似的。
在返回銀行的途中,他心想她真是一位極不尋常的女性。回到安靜的辦公室之後,他撥通了巴特洛普的電話。
「我想我已經為你物色到了你想要的間諜。」
巴特洛普沒有理睬話中的諷刺,「好哇。把他的情況跟我說說。」
「你說的『他』實際上是一個『她』,有智慧、有頭腦和有相貌。很嚴肅,看來還是金融城裡頂尖級的外匯交易員。」
「聽起來倒挺有希望。她叫什麼名字?」
「薩拉-詹森。」
「全名呢?」
巴特洛普聽見一陣沙沙的紙張聲,「薩拉-路易絲-詹森。」
「我推測她是英國人吧。」
「對啦,她是英國公民,不過她母親過去是美國人,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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