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還沒等到那狡兔彎進菲力摩爾街後面的死路,霍德先生只要輕輕喚一聲,所有的出口都會被封死,而他會被逮住,像一隻掉進陷阱的老鼠。」
「等流浪漢往前走了約三十碼(宅區這一部分的路大約有一百碼長),在陰影下失去蹤影,霍德先生隨即指示四五個手下小心地向宅區前進,另外四五個則沿著宅區與高街當中的整條菲力摩爾街前方排成一列。」
「別忘了,後花園圍牆投下的陰影又長又深,可是如果那人想要爬牆,他的輪廓還是可以清楚地看出來。霍德先生很確定,這竊賊一定正在找失竊的珠寶,而且毫無疑問,他把這些珠寶藏在某一棟房子的後面。他會當場被抓個正著,然後給他一點嚴刑峻罰的威嚇,他或許會屈服而供出他的同謀。霍德先生想得心裡樂透了。」
「時間很快地過去;雖然有這麼多人在場,這黑暗荒涼的住宅區卻全然寂靜無聲。」
「當然,這一夜的歷險一直不準刊登在報紙上,」角落裡的老人又帶著他溫溫的微笑說道。「如果那計劃成功了,我們早就會在某篇文章里聽到所有的經過;那篇文章一定又臭又長,對警方的機敏歌功頌德。可是事實卻是——那流浪漢遊盪到住宅區,然後就一直沒有出來,這是霍德先生或其他警官都無法解釋的。就像是泥土或是陰影把他吞沒了,沒有人看到他爬花園的牆,沒有人聽到他闖進任何一道門。他撤退到花園圍牆的陰影里,然後就看不見,聽不到了。」
「菲力摩爾街上某棟房子里的某個僕人一定與這幫人同謀。」
寶莉很快下了個結論。
「啊,對呀!可是是哪一個呢?」
角落裡的老人說,一面在他的細繩上打了個漂亮的結。
「我可以向你保證,警方一定把每個石頭都翻過來,希望看到那個曾經在他們手上拘留了兩天的流浪漢。可是從那天起到現在,他的蹤影一點兒也沒被找到,更沒有鑽石的影子。」3。他知道一切
「流浪漢失蹤了,」老人繼續說:「而霍德先生想盡法子去找。他繞到前頭,看見二十六號的燈還亮著,於是去拜訪徐普門先生。這位珠寶商人請了幾位朋友來吃晚餐,大家正在喝酒喝汽水,馬上就要互道晚安。僕人剛清理完畢,等著上床睡覺,他們、徐普門先生或客人們都沒看到或聽到那疑犯的任何動靜。」
「霍德先生接著去拜訪諾普先生。羅伯生告訴警探,諾普先生正在洗熱水澡,準備要睡覺了。可是諾普先生堅持要隔著浴室門和霍德先生說話。諾普先生謝謝他費了這麼大的功夫,而且他確信他與徐普門先生很快就會拿回他們的鑽石,因為有這樣鍥而不捨的警探。」
「嘻!嘻!嘻!」
角落裡的老人笑了:
「可憐的霍德先生。他是鍥而不捨,可是一無進展,真是一無進展。不,不只他,就這件事來說,其他人也一樣毫無收穫。即使我把我所知道的一切告訴警方,也不一定能判他們的罪。」
「現在,跟著我的推理走,一點一點來,」他急切地說:「誰知道徐普門先生和諾普先生的屋裡有鑽石?第一個——」
他說,一面伸出一根像爪般醜陋的手指。
「是徐普門先生,再來是諾普先生,然後是羅伯生,他也應該知道。」
「還有那個流浪漢?」寶莉說。
「既然流浪漢已經消失了,我們目前拋開他不談,先看第二點。很顯然,徐普門先生被下了迷藥。在正常情況下,沒有人能讓他床邊的鑰匙被拿走又放回卻不曾醒過來。霍德先生認為竊賊身上帶有迷藥,可是那賊是怎麼進入徐普門先生的房間,卻沒能把他從睡眠中弄醒的呢?如果假設竊賊已經有預謀,在徐普門先生上床之前就下了葯,是不是更簡單呢?」
「可是——」
「等一下,聽我說第三點。雖然有確切的證據證明徐普門先生擁有價值兩萬五千英鎊的財物——因為諾普先生有一張他開出的支票,可是諾普先生屋裡有沒有鑽石,卻無法證明,也許連個價值一英鎊的怪石鑽都沒有。」
「而且,」稻草人似的老人愈來愈興奮,繼續說下去:「你有沒有想過,或是任何人有沒有想過,當那流浪漢被拘留,警方正全力搜索檢查的時候,從來沒有人看到諾普先生和他的僕人羅伯生一起出現過?」
剎那間,年輕的寶莉好像看到整件事的過程如幻影般呈現眼前。
「啊哈!」他又繼續說:「他們一點細節也沒遺漏——隨我跟著他們走,一步一步來。兩個狡猾的惡棍——或許應該稱他們為天才——手上有一筆不正當得來的錢,決定用來好好撈一筆。他們扮演受人尊敬的角色,大約有六個月之久吧。一個扮主人,一個演僕人,看準同街另一棟房子的屋主當作下手的對象,跟他交上朋友,做成一兩筆信用良好可是很小的交易,這些都是一直靠著那筆可能上好幾百英鎊的老本——還借貸了一些。
「然後就是巴西鑽,還有巴黎鑽,別忘了,這些都是上等貨,因此需要以化學方法測定。巴黎鑽賣掉了——當然,不是在珠寶店裡,而是在晚上——在晚餐和喝了許多杯酒之後。諾普先生的巴西鑽真美,簡直完美!諾普先生是個有名的鑽石商人哪!」
「徐普門先生就這樣買下鑽石——可是到了早上,徐普門先生意識清醒過來,支票還沒被兌現就被止付了,騙子於是被逮。不行!那些看似精巧的巴黎鑽絕對不能在徐普門先生的保險箱里待到早上。借著強力安眠藥的幫忙,那最後一瓶一九四八年份的葡萄酒,保證讓徐普門先生一夜好睡,不受干擾。」
「啊!別忘了所有細節的安排,真是讓人佩服!那惡棍從布萊頓寄來一封給自己的信,砸壞了的書桌,他自己屋裡破掉的大片玻璃。僕人羅伯生把風,而諾普自己穿得破破爛爛跑到二十六號。如果D21警官沒有出場,那天一大早那出激動的鬧劇就不會上演了。事情就是這樣,在那場假裝的打鬥中,徐普門的鑽石從流浪漢手上傳到了他同謀的手裡。
「稍後,羅伯生卧病在床,而他的主人應該回來了——順便講一下,從來沒有人想過,雖然諾普先生應該乘著馬車回來,卻沒有任何人看到他回家。然後在接下來的兩天內,同一個人扮演兩個角色,這一點警方或是探長當然都沒想到。記得吧,他們只看到因感冒病倒在床的羅伯生。可是諾普先生也得儘早離開牢房,因為雙重角色畢竟很難維持長久。於是發生了二十二號花園裡找到鑽石的事。狡猾的惡棍猜到警方會按照老套計劃行事,讓有嫌疑的竊賊獲釋,回到他藏贓物的地方。」
「這一切他們都預先看準了,而羅伯生一定一直在守候。請注意,那流浪漢在菲力摩爾街停下來一陣子,為了要點燃一管煙斗,也為了讓他的同謀完全保持警覺,把後花園大門的鎖鬆開。五分鐘之後,諾普已經進入屋裡洗熱水澡,把流浪漢的裝扮清掉。別忘記,警探當時還是沒有真正看到他。」
「第二天早上,諾普先生黑髮蓄鬍等等裝扮,儼然又是他自己了。這整個詭計只在於一門簡單的藝術,一門這兩個狡猾的惡徒完全精通的藝術,也就是互換角色扮演的藝術。」
「他們應該是兄弟,是攣生兄弟,我敢說。」
「可是諾普先生——」
寶莉想說什麼。
「好吧,查查看商賈名錄。你會看到F-諾普公司,鑽石商人,還有城裡的住址。在同行里打聽一下,你會聽到這家公司財務健全,信譽卓著。嘻!嘻!嘻!它理當如此。」
角落裡的老人一面說,一面招呼女侍過來,拿了帳單,拾起他破爛的帽子,把他自己和那條細繩很快帶出了咖啡店。
約克郡謎案
1。賽馬季
那天早上角落裡的老人顯得很愉快,他喝了兩杯牛奶,甚至還奢侈地多點了一塊乳酪蛋糕。寶莉知道他急著想講警匪故事和謀殺案,因為他不時將眼神偷偷投向她,又拿出一條細繩,拆拆弄弄做成許多複雜的結。終於,他拿出皮夾,把兩三張照片擺在她面前。
「你可知道這是誰?」他指著其中一張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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