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上午9點多鐘,裴文中跟希舒勃格一起打開保險庫,清點了化石骨的數目。
2.裴文中外出。科恩被富頓校長叫去,知道了日美戰端比估計的要提前開始的消息。
3.科恩跟希舒勃格兩人一起打開保險庫,把化石骨裝進箱子——但這是想象。
4.正午12點過後,把3個皮箱裝上卡車,運到東交民巷的海軍陸戰隊司令部,交給當班的戴維斯少尉。
"別忙!3個皮箱,難道所有的化石骨都裝在裡面嗎?問題在科恩身上.他很可能利用這批化石骨作投機的資本.可以認為他把一部分化石骨藏了起來。12月8日清晨,高松大尉闖進了科恩的屋子。科恩雖說敷衍過關了,但他看到在日美開戰的形勢下,日本必然接管醫院,便帶著被他隱藏起來的化石骨,領著女人逃之夭夭。當然,關於他和希舒勃格之間的關係,除了知道她是他的秘書之外,還不清楚。""那末,這傢伙到底跑到哪裡去了呢?華北一帶已處在日軍控制之下.敵對國家的人不可能自由行動。因此,應該說他還在北京。那末,他在受到誰的保護呢?美國大使館是第一個被剝奪活動自由的,已經失去機能。可能是國民黨不,也可能是日本。也就是說,科恩帶著化石骨這份禮物,逃進了松村機關。但是,這樣做頂多能保證安全,卻賺不到錢了。""更有可能的是,裝著-北京人-的皮箱安全地運到了秦皇島。從供述書看,海軍陸戰隊似乎不知道箱子里裝的是-北京人-的化石骨。然而,也許一早得到通知,並立即與秦皇島的霍卡姆營地取得了聯繫。既然尚未在霍卡姆營地處理,這些化石骨(哪怕是一部分)理應還在秦皇島。
"根據裴文中的供述,魏登里奇和科恩似乎研究過把-北京人-運往美國的計劃,除此之外,是否研究過疏散計劃呢?第一個可能性是,把化石骨藏到北京城裡某處的秘密倉庫或地下室里保管起來,第二是,將其轉移到日中戰爭的戰火尚未波及到的地方,如西南等地,第三則是已運出國外,可能性最大的就是運到了美國。""這些口供不完全,也不順理成章。可能有人撒了謊,或者未全作交代。"停車的聲音打斷了戶田的思路。
列車到了天津。
戶田此刻還不知道,解開此案之謎的鑰匙,就在這個天津。
有人來敲戶田的門。
"請進。"
進來的是一位中國人,50歲上下,穿藏青色考究西裝,一副紳士模樣。修長的身子,白皙、豐潤而高貴的臉龐,使戶田感到他很有教養。盧田得到的最初印象:這是一位大學教授。
紳士用流利的日語說:"您是日本人吧。我叫國志宏,在北京的後門開了個小古玩店,叫龍山閣。但店裡有時有出土文物,請光顧。""小生叫戶田駿,是來大陸學習的。""我願意跟年輕人聊天。到哪兒下車?請原諒,我不該問這些。""到秦皇島。國先生,你的日語真好啊,在日本留過學嗎?""今天的中國是中國,又不是中國,英、德、法、日、美,許多國家都擠進了中國.因此,在中國也可以象留學一樣學習外語,雖然這是個諷刺。"戶田窘得不知說什麼好。是啊,自鴉片戰爭以來,諸列強對中國的侵略行徑,各國在上海等地開設的租界,這些是地道的"中國中的外國"。這些租界的警察權和行政權都不在中國人手中。
這些"中國中的外國"多達8個國家28處.上海的公園門口掛著"華人與狗不得入內"的牌子。天津的維多利亞公園門口也掛著同樣的牌子,這是戶田親眼看到過的。
諸列強紛起瓜分中國。日本當然不甘落後,它先是經營了滿洲,進而控制華北,又正把戰火擴大到華中、華南。
戶田的腦海里一幕幕地浮現出近十年來的日中關係。
日本為變滿洲為其殖民地,在"滿洲是日本的生命線"的口號下,於I931年9月,以柳條溝事件為借口,發動了"滿洲事變",控制了中國東北三剩翌年1月,發動了上海事變,並趁中國和列強不注意的時候,於同年3月擁立清廢帝溥儀,建立了"滿洲國"日本終於使中國東北變成了它的殖民地。
日本的下一個目標是華北.自1935年10月以來,它對華北的壓力更加露骨,強行締結了偽善的梅津——何應欽協定,並往河北省東部建立了傀儡玫權——冀東防共自治政府。華北的-滿洲化"引起中國的激烈抵抗,以1937年7月北京西郊的蘆溝橋事件為契機,開始了日中全面戰爭。
在軍事上處於優勢地位的日本軍隊,以破竹之勢接連攻下天津、北京、上海、南京.但中國的幅員過於遼闊,戰線的擴大,使日本軍的力量捉襟見肘,後來,不得不停止了閃電式的進攻。
日軍只能集中力量確保幾個點,漸漸地形成了一種奇妙的僵持狀悉。
戶田想:"我戶田駿就是這個日軍中的一個文職人員埃"戶田並沒有明確地意識到這是侵略,但他通過在大陸4年的生活,親眼看到了日軍在中國土地上趾高氣揚的姿態.說實在的,他很看不慣這些,倒是常常產生反感和抵觸情緒。但他只不過是一個翻譯人員,再反對也無濟於事。
曾經發生過這樣一件事:
戶田來到大陸的第2年春天,被分配到山西省太原附近的定縣車站警備隊,任務是保證每個月通過那裡的一、兩趟軍用列車的安全。有一天,一個士乒的零錢無意中掉到路上了.正好一個老奶奶領著小孫女路過那裡。她們正想去撿錢時,被那個士兵發現了。於是,士兵就朝天上放了一槍,把她們嚇跑了.士兵回到部隊里,把老奶奶和小孫女倉惶逃跑的樣子繪聲繪色地講給大家聽,惹得大家哄堂大笑。
後來,日本兵中就有人故意把錢扔到路上,等人來撿,這成了他們消愁解悶的遊戲.有一天,一位中年婦女來撿錢,結果挨了一槍流血倒地,當場死亡。
這種危險的遊戲後來又升級了。日本兵比賽槍法,看誰能讓子彈從撿錢人身邊擦過,而不傷人。結果,第3天就又打死了一個人,5天後就出了第3個死者,是個5歲的小女孩。當天下午,一個陌生人來見戶田,說他是鄰村陳某的當差,因有喜慶,請戶田去赴晚宴。戶田跟陳某素有交情,毫不遲疑地就答應了。他騎著自行車走了4里路,到陳家時,天已經黑了。陳見他來吃了一驚,說沒有什麼喜慶事,也沒派人去請他。
戶田一聽,忐忑不安。他不顧陳某的挽留,掙脫陳某的手就往回走。回到駐地時,已是深更半夜,乒營里滿是血腥味兒。
十個士兵被殺了,幾乎是"全軍覆沒"兇器好象是厚刃的青龍刀。沒有一具完整的屍體,有的被砍了頭,有的被斷了手,有的被剖開了肚子,腸子從腹膜的切口處淌了出來。
戶田木然地立在血泊中,不說一句話。
找不到襲擊警備隊的犯人,結果只能是不了了之。也弄不清是誰派人把戶田引出來,救了他一命.戶田感到他自己是能猜得出這個"救命恩人"來的,但並無十分把握。他想,"即使我當面去問他,他也不會老實告訴我的。"不日之後,戶田回北京去了。戶田的確一次也沒有參加過"危險的遊戲"但他既無權又無力阻止那種遊戲,他只能保持沉默。
"為什麼要救我這樣一個人呢?"戶田經常陷人沉思。
一個春光融融的日子,戶田走在河堤上。那緩緩流淌的河水,使他想起了故鄉的多多良川。戶田忽然聽到河上游有一個女人在呼救。他趕緊跑過去,看到河流拐彎處的水面上,有一個孩子在掙扎。戶田立即跳進河裡,把孩子救上岸。這是個10來歲的男孩,灌進了一肚子水。戶田馬上進行人工呼吸。少年咕嚕咕嚕地吐出水來,5分鐘以後,少年的臉上有了血色,漸漸地泛出紅暈.中年婦女跪下來就給戶田磕頭。戶田連母子倆的名字也未問就走了。
盧田至今仍認為這是理所當然的事情。他想,不管是誰,看見了溺水的孩子,都會跳下去把他救上來的,即便是那10個被殺的士兵,也一定會這樣做的。
他想,如果自已獲救,就是因為這個原因,那就太不公平了。
那個男孩子的母親後來提了一筐水果來送禮。從此,就再未見過他們母子的面。然而,只有那位母親知道戶田是救命恩人。
戶田醒悟過來時,列車巳經開動了。
"我的話可能失禮了,請原諒。我決不是責備你,我們這方面也有許多值得反躬自問的地方.蔣介石一味與共產黨作對,卻不想把日本當成敵人.為此,國共合作和抗日統一戰線的建立大大推遲了.還有汪兆銘(即汪精衛一譯註)那種人,與日本勾結,在南京搞了個傀儡政權.現在本是中國人不講任何條件地實現大團結的時候,卻不,請原諒,我又扯遠了,請勿外傳,請勿外傳"此人最後雖在閑聊中講起笑話來,但戶田卻想:"這個人真大膽埃"列車進了北戴河站。
"戶田先生,告辭了。還有機會見面吧。"自稱國志宏的紳士主動跟盧田握握手,就悄悄地離開了座位。
這是溫暖的手.戶田望著國志宏的背影,心裡感到非常痛快.列牽沿著渤海灣賓士著。
列車員端著剛沏好的茶進來了。他是個小個子,長得卻挺敦實.而車出北京站時,端茶來的列率員卻是一個上了年紀的男人.一般來說,京奉線上的軟席車廂的列車員,中途是不換班的.當然不是說那個列車員有什麼特殊之處。
"原來那個人呢?"
"他事情多。您還有什麼吩咐嗎?"
第9頁完,請續下一頁。喜歡 Amo hot 推理小說,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