邦德一目十行讀完後面的幾頁,不禁感到十分惱火。以後他到國外旅行時手槍再也不可能藏在腋下了,必須挖空心思去另找藏槍的地方。這個問題得馬上找技術部門的官員詳細磋商一下。
他漫不經心地翻開另一本卷宗。上面寫著:菲樂朋,日本的一種暗殺葯。
「菲樂朋,」邦德在腦子裡搜尋著有關這種藥品的情況,眼光飛快地掃到下面的介紹上。「……『菲樂朋』是目前日益增多的犯罪因素,據日本厚生省統計,目前日本大約有一百五十萬人對菲樂朋上癮。其中二十歲以下者有一百多萬人。據東京警視廳統計,百分之七十的青少年犯罪案都與這種藥品有關。
「與美國的大麻一樣,這種毒品最早用於注射。其效果是『具有興奮作用』,這種藥物能使人上癮,其價格也不昂貴,大約十日元一針。但一旦上癮,人們便無法抑制地要增大劑量,多的一天可達一百針。這樣,這種毒品的實際價格就變得十分昂貴了。為了支付這種昂貴的費用,上癮者便不得不鋌而走險。因吸毒引起的犯罪活動大都是襲擊與謀殺。這種毒品還會使上癮者產生一種『迫害妄想狂』。認為所有的人都有謀殺他的可能,他每時每刻都處在人們的包圍中。於是,他常常可能莫名其妙地對街上任何一個注視他的陌生人進行攻擊。病情稍輕的患者尤其害怕見到那些一天要服用一百針劑量的重病患者,因為這樣只會增加後者的妄想。
「這樣,暗殺就成了一種自衛的正義之舉。在這種經過精心組織和策劃的犯罪活動中,人們隨時都感受到這種可怕藥物的巨大危險性。「在臭名昭著的麥卡酒吧暗殺事件中,『菲樂朋』已經被確認是犯罪誘因。由於這樁謀殺案,警方一周內已拘捕了五百多名吸毒者。「通常朝鮮人在這一吸毒活動中受到的指責最多……」
邦德突然覺得無聊之極,他坐在這兒讀這些玩意兒純粹是浪費時間?那個叫做「菲樂朋」的破藥片和他有什麼干係?
他合上卷宗,把那些文件朝桌上的文件格里一扔,站起身來伸伸腰。
他覺得右腦仍有點針扎的隱隱作痛,於是便從抽屜里摸出一瓶葯,本想讓秘書送杯水來,可他又不喜歡別人看見他身體欠安,只好硬著頭皮把葯乾咽下去。
他點燃了一支香煙,起身走到窗口,遠眺著窗外碧綠的景色,眼睛凝視著遠處倫敦城的輪廓,腦子裡浮現出頭天夜裡所發生的種種離奇古怪的事情。
這件事他怎麼也想不通。
為什麼德拉克斯已經腰纏萬貫,英名遠揚,地位顯赫,卻要在牌桌上耍那種下流把戲?他的目的究竟是什麼?他究竟想要證明什麼呢?是不是自認為只有他可以為所欲為?能傲然蔑視公眾輿論?
邦德覺得豁然開朗起來。對,蔑視公眾輿論,也就是說他在「長劍俱樂部」是以一種優越感與蔑視一切的態度出現的,就彷彿與他是交往的人都是無名鼠輩,他毫無必要對他們作出一副有教養的樣子。
德拉克斯如此熱衷賭牌,興許是精神素來緊張,偶爾想放鬆一下。他那粗聲粗氣的話語、咬指甲的動作、不斷滲出的汗水都無一不表明他的這種緊張情緒。他是不能輸的,絕不能輸給那伙不恥於人的狗屎堆。所以無論的多大的風險他都要不擇手段地去贏得勝利。可以設想他完全自信能夠達到目的。而且,邦德覺得,那些一旦鬼迷心竅的人往往看不見可能面臨的種種危險,甚至刻意去冒種種風險。有偷盜癖的人喜歡去偷那些最難下手的東西;有怪癖的人總喜歡張揚他們的種種怪癖行為,就彷彿他們存心要請警察來拘捕似的;有縱火癖的人對他的縱火犯罪行為從來都是供認不諱的。
可是德拉克斯又是中了哪門子邪而鬼迷心竅呢?是什麼樣的衝動使得他執著地冒這種無謂的風險?
只有一種解釋,那就是偏執狂。自尊自大,背後潛伏著虐待狂心理。他臉上總是帶著那種蔑視一切的表情,話語中總是夾著某種恫嚇意味,而輸了錢之後卻面露勝利的喜悅。這些只能說明他認為無論事態會怎樣變化,自己都是無可非議的絕對正確。他想證明,任何一個與他抗衡的人都將遭到失敗的遭遇。也正因為他有這種奇特的力量,在他眼裡從來就不存在什麼失敗。
他是萬能的主,是住在精神病院里的人的上帝。
是的,就是這麼回事。邦德想到,眯縫著眼眺望著附近攝政公園的景色。
雨果·德拉克斯是一個暴戾的偏執狂。這種偏執狂驅使他一往無前地奮鬥、使他成為巨富的動力。這就是那個將為英國提供足以威懾任何敵人的導彈的人最根本的創造源泉。
可誰又能把握得了他離精神徹底崩潰還有多遠?誰又能透過他卷過的風暴,在那滿頭紅髮的腦袋裡預見這一切?誰又能夠洞察他那卑微的出身,或是戰爭給他造成的種種後遺症?
當然,誰也無法辦到。是否只有他邦德看出了這些問題呢?他的分析依據是什麼?從一扇緊閉著的窗戶里能夠真正瞥見一個人的內心隱秘嗎?或許還有旁的什麼人也捕捉到了這一點。也許在新加坡、香港、奈及利亞、丹吉爾,他也有過這種緊張的失態。當一些商人和他面對面做生意時大概也注意到了他流汗、咬指甲、失去血色臉上那雙血紅的眼睛。
如果有時間的話,邦德想,人們應當去探索這種人的內心隱秘。而一旦發現,就應該把它們挖出來,並在未釀成禍端之前把這些隱患除掉。
自己想得是不是太遠了?邦德禁不住自己發笑。這算操的那門子心?那傢伙跟他有什麼過不去?他只不過拱手送給他邦德一萬五千英鎊罷了。邦德聳聳肩膀,這是他自作自受。可是他最後那一叫聲,「趁早把錢花掉吧,邦德先生!」是什麼意思?他的確是這樣叫的,邦德回憶道。這句話給他留下了太深的印象,使他不得不思前顧后。
邦德迅速地離開窗口。見鬼去吧!我可沒有鬼迷心竅,只不過得了一筆一萬五千英鎊的橫財。是的,我現在應當儘快把這筆錢花掉。可是又該怎樣開支呢?他坐回到桌前,拿起一支鉛筆,想了想,然後仔細地在一份標有「絕密」的備忘錄上開始自己的購買計劃:
①:本特利帶摺疊篷式轎車,約五千英鎊。
②:三個鑽石夾子,每個二百五十英鎊,共七百五十鎊。
他停住筆。還剩下一萬英鎊,用來購置服裝、漆地板、置一套新式的亨利·柯頓熨斗,買些香檳酒。不過這些東西可以不著急。他應該今天下午先去買鑽石夾子,去和車商們商談。把其餘的錢兌換成金券,存在銀行作養老金。
紅色的電話機急促地響了起來,打破了室內的寧靜。
「能過來一下嗎?局長要見你。」是參謀長的聲音,顯得有些焦急。
「好的,我馬上就來。」邦德回答道,忽然回過神來,「有線索嗎?」
「還不知道,」參謀長在電話里回答。說完,他把電話掛斷了。
第九章 接受任務
幾分鐘后,邦德走進熟悉的門道。入口上方的綠燈閃閃發亮。局長盯著他說,「007,你臉色怎麼這樣難看?請坐。」
邦德的脈搏加快了。他暗自思忖道,局長今天直呼我的代號,而沒有叫「詹姆斯」,肯定有事了,而且是大事。他坐下來。局長看著記錄本上用鉛筆記下的一些句子,然後抬起頭,眼中流露出漠然的神情。
「昨天晚上德拉克斯的工廠出事了。死了兩個人,警方懷疑德拉克斯。
他們肯定沒想到『長劍俱樂部』。在他今天凌晨一點半鐘返回里茲的時候警察把他扣住了。兩個『探月』號工廠的僱員在廠旁的一家酒館里送了命。德拉克斯只對警察說他本人對此深感不安和遺憾,然後什麼也不說了,還真穩得住。警察還沒放他走。我估計,他們一定把這個事件看得十分嚴重。」
「真湊巧,」邦德若有所思地說道,「可我們攪進去幹嘛?這事應由警方來處理。」
「警方也只能管一部分,我們正好管著那裡的一大群關鍵人物,那些德國人。」
局長進一步解釋道,「看來你還不明白,」他掃了一下記錄本,「那家工廠隸屬於英國皇家空軍,在隱蔽圖上那又是東海岸雷達系統的一個組成部分。英國皇家空軍負責那一帶的安全,只有軍需部才對那個工作中心有控制權。發射基地在多佛爾和迪爾之間的峭壁上,整個區域有一千英畝寬,實際工作區只有二百英畝。現在工廠只剩下德拉克斯和其他五十二個人,所有建築隊都已離開。」
整一副牌再加一個王,邦德心裡又把它和橋牌掛上了號。
「其中五十人是德國人,他們都是俄國人想要而沒弄走的導彈專家。這次德拉克斯花錢雇他們到『探月』號這兒來工作。他們對這種安排有些不滿,但又無可奈何。軍需部自己又派不出專家,所以只好聽任德拉克斯去雇專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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