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加強皇家空軍的保安力量,部里派了一個警衛官員住在基地,叫泰倫少校。」
局長頓住了話頭,抬頭望了望天花板。
「可泰倫少校昨天夜裡死了。是一個德國人把他打死的,那傢伙也自殺了。」
局長緊緊地盯著一言不發的邦德。
「兇殺發生在基地旁邊的一家酒館里。當時有不少人在場,那是一家小小的酒館,那些德國人常到那兒去。我想他們總得有個去處。你問我們幹嘛要攪進去?因為在那些德國人來英國之前我們審查過他們,其中也包括那個自殺的傢伙。我們手中掌握著所有這些人的檔案。案件一發生,皇家空軍保衛部和倫敦警察廳的人就要來看自殺者的檔案。他們昨夜通知了值班官員,今天一早他就將材料送到倫敦警察廳,這是例行公事,他在記錄冊上註明了。
今天上午我一來就在記錄冊上看到了,對此我很感興趣。」局長語氣十分平和,「剛和德拉克斯在一起泡了一個晚上,現在又碰上了這件事。確如你所說的,湊巧得很。」
「另外還有件事,也是促使我攪到裡面去追查到底的原因。這事特別重要,星期五他們就要發射『探月』號了,離今天還有四天,是試驗發射。」
局長打住話頭,伸手拿過煙斗,用火柴把煙點著。
邦德仍舊一言不發。他不明白,這些事與情報局如何沾得上邊。情報局的活動範圍是在英國之外。這些事好象應該由倫敦警察廳特別事務部門來管,由軍事情報五處來處理也可以。他坐在那裡想不出個所以然,看了看手錶,已經中午了。
局長點然了煙斗,抽了一口,「我對這個案子感興趣還因為昨天我對德拉克斯發生了興趣。」
「我對他也有興趣。」邦德說道。
「所以我看了記錄冊后,就打電話問倫敦警察廳的瓦蘭斯,了解了事情的原委。
他正急得不得了,叫我馬上去一趟。我對他講,五處的事我不想插手。瓦蘭斯則說,他已經和五處聯繫過,五處的人認為,這個案子與我們有關,因為那個自殺的傢伙是經我們審查后獲准來這兒的。因此,我就去了一趟倫敦警察廳。」
局長看了一下手裡的記錄本,「在多佛爾以北大約三英里的海岸上,」
他又說,「有家酒館位於海岸公路旁邊,名叫『極樂村』。那些德國人晚上常到那兒去尋歡作樂。昨晚七點半軍需部派去的泰倫先生從那兒路過,進店去要了一杯威士忌,然後和幾個德國人閑聊,談天說地。突然,那個『殺人狂』,如果可以這樣稱他的話,走了進去,一直走到泰倫那兒。他從襯衫里掏出一支沒有登記號的盧格牌手槍說:『我愛加娜·布蘭德,你休想得到她。』然後便開槍打中泰倫的心臟,又把冒著煙的槍口對著自己的嘴,扣了一下扳機。」
%「真可怕,」邦德插了句嘴。他好象身臨其境,親眼目睹了食客盈門的海濱酒館里所發生的一切。「那個女孩是誰?」
「這個問題說來話長。」局長說道,「她在特工處任職,能講德語,是瓦蘭斯手下最出色的女特工。在『探月』號的基地中,只有她和泰倫不是德國人。瓦蘭斯對任何事和人都不太放心,當然他只能如此,因為『探月』號發射計劃是英國現在最大的事情。瓦蘭斯沒告訴任何人,而是憑自己的本能把布蘭德安插進基地,想方設法讓她當上德拉克斯的私人秘書。此舉成功了,但她根本沒什麼事可稟報。只是說德拉克斯是個傑出的領導者,態度不和藹,對手下人過分嚴厲,對她也不夠禮貌,即使布蘭德對他編出已定婚的謊話,他還是緊追不放。後來,她讓德拉克斯明白,她有自衛的能力。她隨時可以自衛,他這才收斂起來。那女人說她與德拉克斯後來成了好朋友。她當然認識泰倫,不過泰倫足可以當她的父親。另外,泰倫的婚姻很美滿,有四個孩子。今天早上,當瓦蘭斯手下的人問起這些時,布蘭德說,泰倫待她象父親般慈愛,十八個月裡帶她進過兩次電影院。殺人的傢伙叫艾貢·巴爾茲,電子專家。布蘭德根本與他不熟悉。」
「那個兇手的朋友又怎麼談論這一切?」
「他同寢室的室友說,巴爾茲非常戀愛布蘭德,他認為之所以未成功全都是因為『那個英國人』。他說,巴爾茲近來情緒一直很壞,幾乎不開口說話,所以對他開槍殺人他一點不感到驚訝。」
「這聽起來合情合理。」邦德說,「照這樣理解,兇手一定非常緊張,又有著德國人的驕傲勁。瓦蘭斯對此有何感想?」
「他自己也難於搞清楚。」局長說,「他現在最關心的如何阻止報界披露他的女工作人員的真實身份。當然,這類事件所有的報紙都不會放過。今天中午,消息就會見報。記者們都哄鬧著要那位女人的照片。瓦蘭斯準備了一張,看起來象任何一個女人,也象布蘭德。她今晚就得把照片寄給瓦蘭斯。
幸虧記者們不能接近發射物。她拒絕與人交談。瓦蘭斯只求真相不要被她的朋友或親戚給捅出去。報界今天追得很緊,瓦蘭斯希望今晚就先把這個案子了結。那樣一來,由於缺乏材料,逼迫報界不得不擱下此事。」
「發射的情況如何?是否會受影響?」邦德問。
「一切按原計劃進行。」局長說,「星期五中午,彈頭是假的,導彈由一個只裝有四分之三燃料的推進器垂直向上發射。彈著點在緯度52度以上的北海方園一百平方英哩的海域,在海牙和華盛頓連續線以北。星期四晚上首相將公布這次發射的所有詳情。」
說完,局長將轉椅朝後轉過去,目光投向窗外。此刻,遠處的鐘聲敲響,已經一點了。看來午飯已經耽誤了。如果局長不去攬這個屬於其他部門的閑事,邦德還會有時間去和本特利汽車商洽談買車的事。想到這裡,他禁不住在椅子上輕輕地挪動了一下。
局長把身體轉過來,看著邦德。
「當然,最焦慮的是軍需部。泰倫是他們部里能力最強的人。在打給部里的報告中,他一直對導彈試驗持異議。他要親自向首相面呈,而且已經約好在今天上午十點鐘與首相見面。但具體內容他並沒有披露。幾小時后,他就被人幹掉了。這事真有點太蹊蹺了,是吧?」
「是很奇怪,」邦德表示了自己的同感。「可為什麼不把基地關閉,徹底地調查一番?這樣大的事件畢竟不能當兒戲吧。」
「今天一大早內閣就召開了會議,首相過問了這件事。他想明確知道究竟有沒有確鑿的證據說明其中有陰謀。可誰也無法提供確鑿的證據。人們只是從泰倫含糊其詞的報告和兩個人被殺的事件中產生這種擔心。最後內閣成員一致同意,在沒有確鑿證據的情況下,試驗發射將照常進行。目前,從國際戰略來考慮,導彈發射試驗進行得越早對我們越有利,甚至對世界都有利。」局長聳聳肩膀,「所以內閣成員不願意輕易取消這次試驗,連軍需部也沒有理由反對。可他們和你我一樣,心裡很清楚,這次事件無論是怎麼回事,都有可能是蘇聯人破壞『探月』試驗發射的前奏曲。如果他們成功,這個導彈建造計劃就可能毀於一旦。在那兒工作的有五十個德國導彈專家,如果其中任何一個人的親屬現在還掌握在蘇聯人手中,那麼他就可能被利用來達到蘇聯人的破壞陰謀。」局長說到這兒停了一下,抬起頭來望了望天花板。
然後又把憂心忡忡的目光投向邦德。「內閣會議一結束,軍需部長就把我找去。
他告訴我,現在他只有一個辦法可以補救了。那就是立刻找個人來頂替泰倫。這個人必須通曉德語,精通破壞行動那一套並擁有同俄國人打交道的豐富經驗。軍事情報五處推薦了三個人,但手頭都有要緊的案子要辦。當然,如果實在沒有別的辦法,也可以馬上把他們抽調出來。軍需部長問我怎麼辦,我談了自己的看法。他馬上去和首相進行了商談,於是這件事很快就能定下來了。」
邦德惱怒地望著局長那張毫無妥協餘地的面孔。他已經明白局長要說什麼。
「這樣,」局長語氣顯得十分平緩,「我們已經通知了雨果·德拉克斯關於你的任命。他希望今天晚飯時能與你見面。」
第十章 明查暗訪
當天下午六點鐘,詹姆斯·邦德的那那輛本特利轎車出現在多佛爾路進入梅德斯通的那段直路上。邦德手握方向盤,似乎在集中精力開車,腦子裡卻回憶著四個半小時前離開局長辦公室后他馬不停蹄所做的一系列準備活動。
他簡明扼要向秘書交待了案情,去食堂吃了快餐,通知車房無論如何要快速備輛車,加好油,最遲不超過四點把車開到他的公寓門口。然後,他乘計程車去倫敦警察廳赴約。他已約好在三點四十五分與瓦蘭斯見面。
每次看見倫敦警察廳的庭院和所處的衚衕,邦德總會聯想起一座沒有房頂的立櫃形監獄。一名警士站在冷冷清清的過道上,臉在日光燈下顯得十分蒼白。他詢問邦德有何貴幹,然後讓他在果青色的會客單上簽名。日光燈下,警官的臉色顯得同樣毫無血色。他引著邦德上了幾道台階,再沿著兩旁全是暗門的冷寂的通道來到了會客室。
負責接待的是一位中年婦女。她寡言少語,但一切都看在眼裡,記在心頭。她告訴邦德,瓦蘭斯五分鐘后就來。邦德走到窗前,俯望著灰濛濛的庭院,看見一名沒戴頭盔的警察從一幢樓里走出來,穿過院子,嘴裡還嚼著口香糖。一切都顯得很安寧,依稀能聽見白廳和攔河大堤那邊的交通噪音。一想到他將離開熟悉的本職工作,離開自己那班人,和他不熟悉的部門打交道,邦德就感到沮喪,在會客室里,他已頗感形單影隻,十分壓抑。只有犯罪分子和告密者來這兒聽候發落,或者有影響的大人物來這兒白費口舌地為自己辯解開脫,或者百般希望能說服瓦蘭斯相信他們的兒子並非真正的同性戀者。總之,要麼告發,要麼辯解,你不會清白無故地來這裡。
終於,那婦女向他走來。他在煙蒂鐵桶上熄滅了香煙,跟著她穿過走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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