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哪只船的甲板上?你們是一支什麼樣的探險隊?你的口音聽起來像法國人。」
「哦?我還以為我的英語講得很地道呢。」
「那些屍體怎麼樣了?」
「我們把它們扔進海里了,我們發誓永不提起這件事,有人給了我們一大筆錢……我會告訴你一件有關袋子里的屍體的事,那隻打開的袋子。」
「是什麼?」
「他的腦殼被打碎了,塌陷了下去。」
「會不會是在沉船時碰巧撞碎的?」
「我不這徉看,我認為這個男人是由於暴力致死的,人類的暴力,不是自然界的暴力。這是一起謀殺,這不是你涉獵的創作題材嗎?」
「的確是,但我不是傳記作家,我的意思是,我調查一些真實的、未曾破獲的犯罪案,然後圍繞著發現的事實進行藝術加工。」
「這就是我為什麼打電話給你的原因。我無法揭開事情的真相,但是如果你能圍繞著這個故事構思出一篇小說的情節……」
「我不知道,你並沒有給我提供很多線索……也許傳記作家會感興趣。嗨,來吧,夥計——你叫什麼名字?」
「你對我的故事感興趣嗎?」
「是的,我感興趣,儘管興趣不大,但我感興趣。」
他掛斷了電話。
也許我沒有顯示出足夠多的熱情,如果你接到過那麼多同你的工作有關的奇怪的電話,就像我一樣,你至少也會像我一樣猶豫不定的。當然,關於一場謀殺的提及——還有兩個被害人——在泰坦龍克沉沒之前……會引起公眾的興趣的。
這件事的確引起了我對泰坦尼克號的興趣,而這個興趣早在我童年時代就已產生了……
在泰坦尼克號那些著名的乘客當中,熟悉的有約翰·傑克勃·艾斯特,摩莉·布朗,本·古根漢姆,還有一位那個時代最著名也最受人歡迎的美國偵探小說作家,傑奎斯·福特爾——萬·杜森教授的創造者。
被人稱為「思想機器」的福特爾,在他的小說中塑造了一位富有理智的偵探,在他那誇張的腦袋裡面蘊藏著令人肅然起敬的智慧,他在偵探領域裡只是憑興趣隨意搞搞。他拒絕接受由於破獲了案件而得到的獎賞,總是一副冷漠的、傲慢的態度(他的興趣只是純粹的推理)。這使得舍盧克·赫邁斯這個人看起來既親切又可愛。
儘管法國境內響徹著他的名字,福特爾其實是一位美國記者,後來轉向小說創作。他的所謂「難以置信的神秘」小說對阿加莎·克里斯蒂產生了重要的影響。在後者的波洛系列小說里處處留有萬·杜森教授的影子。
「思想機器」的第一部也是最著名的一部小說是《十三號囚室的難題》,在這個故事裡,那名偵探同別人打賭,能從壁壘森嚴的死囚室里逃脫出來。這個故事仍然是偵探小說領域裡那兩、三篇一版再版的短篇小說之一,也是我記憶中讀到的第一個偵探故事。
福特爾的簡短傳記包含在《教科書》中同《思想機器》故事有關的前言里,我在那裡第一次聽說泰坦尼克號和福特爾悲慘的結局——他心中裝滿了數不清的萬·杜森教授的故事——同著那艘船一同沉沒在海底。
我一直對福特爾懷有興趣,我喜歡他的小說,但是他為數不多的小說幾乎很少再版,這也是我將近二十年來很少想到他的原因,直到羅伯特·巴拉德重新燃起人們對泰坦尼克號的興趣,並有大批記者星夜賓士去採訪那場災難的倖存者,甚至是倖存者的親屬。
通過對福特爾的女兒維吉尼亞進行過一番電話採訪之後,讓我重新回憶起,當我還是一個孩子的時候,我對傑奎斯·福特爾的小說是多麼的喜愛。
現在,具有諷刺意味的是,通過一個電話採訪,我對福特爾的女兒維吉尼亞的了解比對福特爾本人的還要多。她現在已經有了自己的生活。
維吉尼亞出生於一八九七年。曾經是時事諷刺歌舞劇的領銜芭蕾舞女主角,她經常把賺來的錢分給紐約雜技場的一位年輕的雜技演員。她到歐洲旅行過,陪同的人員是電影公司的代表(她做過芭芭拉·斯坦亞克的伴娘),後來她嫁給了查爾斯·F·羅曼德,氣派非凡的紐約劇院經理,同他一起定居在倫敦。在二次世界大戰以後,他們遷到了南非的喬漢尼斯伯格。晚年,她搞過廣播,搞過創作,後來又輾轉間到了馬薩諸塞州她成長的地方。
維吉尼亞·福特爾·羅曼德,在電話採訪中談起了她的父親和他在泰坦尼克號上的死亡;她還談起了很多她的母親,梅爾,告訴她的不可思議的故事,梅爾在那場災難中死裡逃生。
我打聽到羅曼德夫人,現在她已是一個寡婦了,正居住在馬薩諸塞州的西圖艾特。
由於一本書,我要做一次到波士頓的旅行——波士頓距離西圖艾特只有二十五英里——一時衝動之下,我給傑奎斯·福特爾的女兒打了一個電話。
「我是您父親的小說迷,」我對她說,「如果您肯降貴屈尊接見我,我會感到非常榮幸!」
那時她已經九十歲了,但是她的聲音聽起來仍然像一位精明強幹的女商人,而前職業歌唱家的音樂般的嗓音又將她聲音中的稜角磨得圓潤。
「我很樂意,」她說,「我崇拜我的父親,他本人與他的作品遭到如此忽略真是讓我感到遺憾。」
「我也有同感。」
接下來,她把談話的重點放在了我們即將來臨的會面上,「同某個對我父親感興趣,而不是對那場奪去了他生命的災難感興趣的人談淡話會很有趣。」
我一邊詢問她我們在哪裡會面,一邊思忖著她是否住在某座養老院里。儘管她列在電話簿上的號碼提醒我她應該有自己的房子或者是公寓。
「每年的這個季節,這裡的景色都很美。」她說。
那時是四月。
「而且,」她繼續說,「你應該過來享受一下我們美麗的海港景色。我想我會讓你帶我出去吃午餐的,年輕人。」
被人稱為「年輕人」總歸是一件好事,即使在這種情祝下,我要同一位年界九十的老太太打交道。
我的妻子陪我驅車來到馬薩諸塞州,那裡的地形多數是陸地,景色也不壞。
但是西圖艾特向我們這些中西部居民展示了一種如夢如幻般的美麗,儘管我們到達時已是下午時分。春寒料峭,陰雲密布,西圖艾特鎮逶迤在四座懸崖的頂端,俯瞰著下面曲折蜿蜒的海岸線。這是一座幽靜的小鎮,鎮上科德式小屋與殖民地時期的建築立刻讓我同我妻子為了在哪裡定居而爭論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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