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上帝,」梅爾屏住了呼吸。「那個東西是什麼?」
「我的一位同僚,夫人,這聽起來也許不可能,」阿奇博爾德少校說,「然而。我們從來沒見過面。」
「那是威廉姆斯·T·斯泰德,親愛的,」福特爾對他的妻子說,「世界上第一流的怪傢伙。」
「恐怕我從來沒有聽說過他。」
「那麼,」少校說,「你在船上會毫無疑問地『聽到』他——他是一個吵吵鬧鬧的傢伙。他曾經是一個最臭名昭著的英國記者,喜歡搜集並揭發名人的醜聞;後來,他變成了一個直言不諱的和平主義者,一個全心全意的招魂術專家。」
「多麼奇異的混合。」梅爾說。
福特爾可以看出來他妻子最初對斯泰德外貌的厭惡感已經被她原始的對古怪人物的好奇心所代替。這是一個怪僻的傢伙,這位偵探小說作家知道,在他那個時代,他曾經是權傾一時的人物,甚至是新聞界的先驅。
但是福特爾仍然對一些事情感到迷惑,他注視著那個粗壯的傢伙登上列車,那個上了年紀的胖女人為他送行。「斯泰德先生怎麼會成為你的同僚呢,阿基?」
「我知道總統邀請他在國際和平會議上發言,就在這個月末,在紐約。」
「還有誰會出席這個會議?」米勒特冷冰冰地問,「受過訓練的狗熊?」
「別低估他,弗蘭克斯,」少校對他的朋友說,「他有福音派新教做後盾——他們說他是一個雄辯的演講家。」
一個個子矮小的衣冠楚楚的男人,穿著單排扣條紋西裝,戴著珍珠灰色淺頂軟呢帽,手臂上搭著輕便大衣,拄著鑲著金把手的手杖向這邊施施然走過來。他舉起了帽子,向梅爾點了一下頭。為了保持一個瀟洒的形象,看起來他下了很大的功夫,他狹長的臉孔像雪貂一樣,黑色的眼睛很少眨動,八字鬍上彷彿打了過多的蠟。
「早安,少校,」這個長著雪貂一樣臉孔的男人說,聲音就如同他的黑髮一樣抹了過多的油。「今天有點兒風,煙灰都被吹起來了。」
「人們永遠不知道那些垃圾風會吹些什麼過來。」少校回答說,他的眼神顯得很凌厲。
「希望您能為我介紹一下您這位著名的朋友,」——這個矮個子男人同福特爾點了一下頭,「——偉大的作家,傑奎斯·福特爾先生。」
一絲微笑在阿奇博爾德的鬍子下扭曲了。「既然您知道他是誰,克萊夫頓先生,有什麼必要還讓我介紹呢?」
談話陷人了僵局——這個粗魯的態度不像是處事圓滑的阿奇博爾德·布托所應有的(在司法部舉行的一次招待會上,一個小時之內,阿奇博爾德曾向塔夫脫總統介紹了上千名客人)——福特爾不得不親自出面了。
福特爾向前邁了一步,向這位長著雪貂臉孔的矮個子男人伸出手。「傑克·福特爾聽候您的吩咐,先生。您是哪位?」
那個男人清了清喉嚨,用戴著灰色手套的手拍了拍胸脯,「約翰·伯泰姆·克萊夫頓,福特爾先生,去美國做商業旅行。」他語調中帶著一絲活潑的英國口音,但這隻暗示了他出身的低級,那是倫敦東區的貧民們慣常用的語調。「我們會隨著一等艙的乘客登上泰坦尼克號,我希望上船之後,您能允許我為您買一杯酒。」
「我想我會感興趣。這是我的妻子,梅爾……」
在福特爾為克萊夫頓做介紹的過程中,阿奇博爾德對著那個男人怒目而視,甚至文質彬彬的米勒特看起來也由於克萊夫頓的在場而顯得不安。
最後,克萊夫頓用手碰了碰那頂珍珠灰色的軟呢帽,昂首闊步地登上了列車,手中揮舞著手杖。
「驕傲自大的小畜生!」福特爾說。
「傑克,」梅爾嗔怪了一句,但是她的眼神卻表示同意他的話。
阿奇博爾德的臉色由於憤怒而顯得冰冷。「離他遠一點兒,傑克,他是一個壞蛋。」
「不能解釋一下嗎,阿基?」
「不能。」
談話到此為止。
很快,少校與米勒特也上了火車,月台上的客人稀疏起來。哈瑞斯夫婦遲遲沒有來,但是,他們畢竟是搞戲劇的人。
「也許我們應該先上火車,親愛的。」福特爾說。這時,月台上剩下的旅客忽然像紅海般向兩側分開,哈瑞斯夫婦,帶著親切和靄的娛樂性行業的粗浴舉止露面了。
「ok,ok,看來我們讓你們久等了!」哈瑞斯一邊說著,一邊同瑞恩走過來,「但是如果生活中沒有了懸念,你也就沒有了生意,是不是,傑克?」
亨利·哈瑞斯——他紅色的領結不合時宜地從羊毛格子的無袖長披風下面挺了出來,這件披風一看就知道是在倫敦買的紀念品——是一個大塊頭的男人,聲音也洪亮。他的頭髮梳向圓桶般的腦袋後面。一雙閃閃發亮的黑色眼睛被巨大的鼻子分開。
他的妻子,瑞恩——她使用的這個有男子漢氣概的姓氏泄露了她對法語的一竅不通和缺乏教養,這一點反而讓福特爾覺得她很可愛——相比之下,是一個小巧玲瓏的女人,她三
十五 六歲的年紀,有著一頭黑髮和開朗的氣質。她穿著蓋住臀部的黃色亞麻布上衣,棕色的長及腳踝的向外膨脹開的亞麻布長裙,從一頂淺綠色的寬邊氈帽下面仰起可愛的臉蛋,帽子的邊緣太寬了,反而顯得不夠優雅。
「你知道,亨利,」福特爾向著他這位毫無歉意的笑嘻嘻的朋友與他那位咯咯輕笑的妻子說,「一些人認為你是一個大嗓門的專橫的猶太笨蛋……但我為你辯護。」
「沒開玩笑吧,傑克?」
「我說我沒發現你的嗓門有那麼大。」
哈瑞斯的笑聲如同咆哮,他用戲劇化的方式擁抱了他的朋友,這種擁抱福特爾早就見怪不怪了。瑞恩也同梅爾擁抱了一下。然後,她們一邊閑談著女人們通常閑談的話題,一邊向列車走過去。
「你喜歡我的披風嗎,傑克?」哈瑞斯問,他們跟在他們妻子的後面走向列車。
「你看起來就像舍盧克·赫邁斯在依地語中戲劇中的翻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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