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0年12月,張玲英夥同他人私分公款人民幣37萬元。
2001年10月,張玲英對某會計師事務所張某講:「我準備裝修房子,你能不能支援一下?」收下張某的5萬元人民幣。
2001年6月至8月,張玲英以回扣形式收取某房地產評估有限公司副總經理王某賄賂款人民幣7萬元。
……
直到2004年6月,厲建中被實施「雙規」,他們才停止了匆忙的斂財腳步,雙雙被押進秦城監獄。可嘆厲建中古稀之年,將面臨長久的鐵窗生涯。
神五上天,功臣落地
在等待法院判決的日子裡,「神六」也上了天,不知他還有否當年「神五」上天時彈冠相慶的激情?68歲的他,面對冰冷的鐵窗在想些什麼?他是否想起了自己激揚文字、揮斥方遒的青年時光,那時的他正為國家的繁榮富強而發奮讀書;他是否想起了自己的艱苦的科研生涯,徹夜不眠的他會為每一點發現而欣喜若狂,可不管艱苦還是快樂,都是那麼單純;他是否想起了火箭起飛時那耀眼的光芒,那光輝曾長期縈繞在他的周圍。如今,那些曾經的生活離他太遠了,彷彿是另一個世界的事情,一場久遠的夢。
此時的厲建中清楚地知道,監獄的日子是真實而漫長的。在這裡,他常常想起自己的家人、朋友,那種心靈的絕望、悔恨和愧疚,一年來一刻也沒有停止過對他的折磨。他恨,恨自己的貪婪、愚蠢,恨得會把牙咬碎。可惜,一切都晚了,他再也無法出去……人生,他苦苦追求的圓滿人生,就是這樣的結局嗎?就像一場戲,你永遠無法知道是真是假,什麼是成功的人生……
2005年10月17日上午,北京市第一中級人民法院庭審現場,68歲的厲建中,這位白髮蒼蒼的昔日航天功臣被推上了被告席。
根據檢方的指控,厲建中涉嫌貪污350萬元、受賄50萬元及美金2萬元;同案犯張玲英被指控貪污37萬元,受賄50餘萬元。與此同時,厲、張兩人被指共同犯罪,涉嫌挪用1.2億元和4000萬元公款。
在辯護詞里,律師為厲建中列舉了長長的「業績清單」,以證明其對中國的航天事業做出過重大貢獻。
在庭審被告人最後陳述環節,厲建中這位曾創造輝煌業績的火箭專家、「神五」功臣老淚縱橫、泣不成聲地表示懺悔:黨把我從一個孤兒培養成火箭專家,給我令親人好友都自豪和艷羨的地位、榮譽,我本想好好報效國家,卻淪為人人不恥的階下囚,成為人民的敵人,這是我做夢也沒有想過的結局啊。唉,都是貪念把我引上了絕路!
法庭上追悔莫及的厲建中,那顆曾何等驕傲的頭低垂著,斑白的頭髮、涕泗橫流的尷尬,讓人說不出的痛惜。
就在兩年前的10月,我國進行首次載人航天飛行取得圓滿成功,世界矚目,舉國歡騰。在一個國家實現光榮與夢想的歡呼背後,本該多一位航天功臣歡躍的身影。但命運偏偏無常,此時的厲建中,因涉嫌貪污公款350萬元、受賄66萬元、挪用公款1.6億元,身陷囹圄。
神五上天,功臣落地。相比於今日身陷囹圄,68歲的厲建中曾何等輝煌:中國運載火箭技術研究院第七任院長、長征火箭技術股份有限公司董事長、中國航天科技集團公司科學技術委員會副主任,國家科技進步三等獎、三次國防科工委科研成果三等獎、首都五一勞動獎章、航天部優秀管理開拓者一等獎、有突出貢獻的回國留學人員等榮譽稱號的獲得者。
從愛國海歸到科研骨幹,再到研究院領導,上市公司董事長,每一步都帶著榮耀,每一次身份疊加都有一片新天地。然而,這個30餘年都將火箭準確無誤送入軌道的人,在生命的最後時刻,卻偏離了自己的人生軌道,鋃鐺入獄、黯然收場。世事浮沉,是什麼迷惑了厲建中,讓他在花甲之年,甘願拋棄來之不易的榮耀、地位和事業,走向墮落腐化的深淵?不會被科學技術難倒的人,難保不會被美色、權力和金錢撂倒,厲建中一案將揭開的,遠非人們想象的那麼簡單。
2006年3月6日,北京市第一中級人民法院對厲建中貪污、挪用公款、受賄一案作出一審判決,厲建中因犯貪污罪、挪用公款罪和受賄罪被數罪併罰判處無期徒刑,剝奪政治權利終身,並處沒收個人全部財產。
一名曾為我國的運載火箭事業作出重要貢獻的專家級人物淪為人民的罪人,將在大牆內度過他的餘生。在對厲建中一案的審理過程中,通過對一件件犯罪事實的揭露,我們看到了他一步步走向犯罪深淵的足跡,不能不為這樣一位航天事業「功臣」與「精英」的墮落感到痛惜。厲建中在接受審訊時,曾說過這樣一段話:作為國家幹部,45年黨齡的黨員,走到今天,背叛黨,給黨的事業抹了黑,我感覺愧對黨,愧對人民。
第四章 絕對權力下的相對腐敗
如果貪污腐敗有規律可循的話,「絕對的權力導致絕對的腐敗」真是一個顛撲不破的反腐敗「鐵律」。儘管以制約權力為己任的《行政許可法》在中國已經頒布實施,但只要行政許可的程序沒有公開化、規範化,手裡掌控著行政審批大權的部委司局長們就一再上演著「常在河邊走,哪能不濕鞋」的故事。
郝和平擔任司長的國家食品藥品監督管理局(簡稱「SFDA」)醫療器械司,在全國醫療器械行業擁有絕對的話語權。在如此強勢權力之下,有多位主管官員在2006年國家反擊商業賄賂行動中淪為蠹蟲。
郝和平的犯罪很不新鮮,甚至很低級,無非是「錢權交易、官商勾結。」如果僅僅按照犯罪數額,郝和平的受賄簡直更是小菜一碟。他們兩口子全部加起來的受賄總數不超過100萬元,卻得到了總數20年的徒刑。按照這個數額,我們只能說擁有絕對權力的郝和平,腐敗的數額還是相對比較少的。可以這樣說,郝和平作為腐敗貪官,相對而言不那麼令人痛恨,卻絕對令人惋惜。
58歲的郝和平作為2006年涉嫌商業受賄的政府官員,他的落馬不僅僅是為「59歲現象」作了一個新的證明,更多意義上是揭開了醫療器械市場潛規則。
算一筆賬,富豪官員受賄令人費解
短短半年時間,同為國家食品藥品監督管理局審批大員的郝和平和註冊司司長曹文庄接連倒台,這兩位手裡掌控審批大權的「技術官僚」和「精英官僚」,一下子演變為「腐敗官僚」。
很多北京司機都知道,西直門橋是北京最難走的橋之一,開車過橋就像進入迷宮一樣。儘管地形複雜,但是很多製藥企業或者醫療單位依然能很熟練地在此上橋、下橋、鑽洞、繞彎,直到進入他們想要到達的地方,因為能決定他們生死的國家食品藥品監督管理局就在這裡。
2005年6月原局長鄭筱萸被免去局長職務之後10多天,葯監局再爆新聞,2005年7月8日,醫療器械司原司長郝和平涉嫌受賄被檢察機關刑拘。半年之後的2006年1月12日,藥品註冊司司長、中國藥學會秘書長曹文庄被北京市西城區人民檢察院帶走。葯監局高官連番出事,外界至今議論未息。在聽說郝和平和曹文庄出事後,很多人感到「非常震驚和惋惜」。
2005年7月8日下班后,已回到家中的郝和平接到藥檢局一位領導電話,稱有緊急工作要協商,要求郝馬上趕往單位。由於最近幾年食品藥品方面突發事件較多,各分管機構負責人在家中被突然叫到單位是家常便飯,所以郝和平很快回到單位。但在郝和平的辦公室內,等待他的卻是北京市西城區檢察院的辦案人員,當場檢察官宣布郝和平因涉嫌受賄被正式刑事拘留。
郝和平在毫無防範的情況下,被檢察院從單位帶走的。按照常規,檢察院不會輕易對司局級以上高級官員實施刑事拘留,之所以未經「雙規」程序直接被刑事拘留,是因為檢方掌握了充足的證據,而且這些證據已十拿九穩。
藥檢局官方網站的資料顯示,醫療器械司的職責包括:起草有關國家標準,擬訂和修訂醫療器械、衛生材料產品的行業標準、生產質量管理規範並監督實施;負責醫療器械產品的註冊和監督管理;負責醫療器械生產企業許可的管理;負責醫療器械不良事件監測和再評價;認可醫療器械臨床試驗基地、檢測機構、質量管理規範評審機構的資格;負責醫療器械審評專家庫的管理;負責對醫療器械註冊和質量相關問題的核實並提出處理意見等。
在藥檢局,郝和平是一位「極為平易近人」的司長。58歲的郝和平1948年10月7日生於雲南省昆明市,1974年畢業於昆明工業學院機械設計與製造專業,同年到國家衛生器械局工作,1980年起在國家醫藥管理局工作。自1998年藥檢局成立,郝和平就擔任醫療器械司首任司長,這位當了7年司長的高官穿著樸素、熱衷於學術研究,1997年開始主持目前已經執行的《醫療器械監督管理條例》的起草制訂工作。除此之外,郝和平還兼任《中國醫療器械雜誌》名譽主編,任中國醫藥科技出版社出版的《醫療器械監督管理和評價》主編,主持編寫了《醫療器械生物學評價實施指南》等多部圖書。此外,郝和平還在首都醫科大學擔任「醫療器械質量監督技術」專業的碩士生導師。
郝和平在醫療器械司工作了25年,在醫療器械市場擁有相當大的話語權,他落馬的原因讓人一下子想到了審批腐敗。
但從郝和平的個人經濟狀況看,郝和平的家庭在國內屬於高收入家庭,他本不該為了幾十萬元走上犯罪道路。
郝和平的妻子付玉清曾在國葯集團聯合醫療器械有限責任公司擔任行政部主任。該公司系原國家醫藥管理局直管的國有獨資企業。1998年藥檢局成立並替代國家醫藥管理局的職能后,該公司被剝離出來。國葯集團聯合醫療器械有限責任公司是目前中國最大的醫療器械經銷企業,擁有較強的經濟實力及良好的政府背景,擔任行政部主任的妻子付玉清正常的工資收入不在郝和平之下。
郝和平曾經買過3處住房。其中,2002年5月份參加單位房改花9萬多元在海淀區購買了第一套住房。第二套住房是2002年下半年以兒子郝某的名義在北京市海淀區創業者家園購買的,房款100多萬元。第三套住房是2004年下半年在朝陽區暢清園小區購買的,房款也是100多萬元。僅僅這3套住房,按現在的市場價格至少在400萬元以上。
此外,郝和平還有相當數額的家庭存款,僅在創業者家園那套房子的保險箱里,就放著40多萬元現金。因為郝和平經常出國,所以存款中除了人民幣,還有一些外幣存款,美元大概有幾萬元,還有一些法郎、日元等。
新華社記者李京華曾經給郝和平夫妻的財產算過一筆賬,郝和平家庭收入大致如下:一是郝和平和妻子付玉清的工資及補助。郝和平年收入6萬元左右,付玉清年收入10萬元左右;二是購買股票掙的錢。1992年原醫藥局組織購買「哈爾濱製藥廠」原始股,本金和盈利大概得到20萬元。另外,購買「華北製藥總廠」「東北製藥總廠」等上市醫藥公司的原始股票,這些股票掙了五六十萬元;三是在首都醫科大學授課以及出書、發表文章的收入。郝和平在首都醫科大學帶本科生和研究生,首都醫大每月給2500元,3年下來有八九萬元。帶研究生研究課題,每月有1000元至2000元的勞務費,3年下來大約有二三萬元。出版《醫療器械生物學評價》一書,在行業內部的雜誌上發表一些文章,並參與編寫內部的法規教材,這部分的收入累計下來共有5萬多元;四是參加一些論證會、諮詢會以及講課的收入。郝和平參與了很多國家、省市、企業的重大醫療器械項目的論證,收到的諮詢費也有五六萬元。從2000年起,各省市葯監局、地方的行業協會、中介機構和各企業邀請其去講課,這些講課費用累計大概有三四十萬元。
如此算下來,郝和平不管正常的還是帶有灰色的各項收入,他的家產早已擁有數百萬元,他的確不值得為幾十萬元折戟沉沙。可是,他的鞋子最終還是「濕了」,而且濕得很低級。
犯三宗罪,每一宗背後都是權錢交易
根據北京市人民檢察院第一分院的指控,郝和平的犯罪主要有3項,第一項是夥同妻子付玉清,以房屋裝修為名,向郝和平的老朋友、山東某醫療器械公司總經理陳先生索要賄賂20萬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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