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國人鞠了一躬。
「不勝榮幸。」他輕聲說,「這是一個偉大的角色,夫人。」
「這需要的不僅是一位歌唱家,而且必須是一位藝術表演大師。」羅斯頓伯里夫人插話道。
「是這樣。」布雷恩附和道,「我還記得我年輕的時候在義大利,曾經去米蘭的一家偏僻的劇院。那個座位只花了我幾個裡拉,但我那晚聽到的演唱與在紐約大都會歌劇院聽到的一樣出色。一個年紀輕輕的女孩演唱『托斯卡』,她的演唱就像是天使。我永遠都不會忘記她演唱『維西。德阿特』時的聲音,清脆,純潔。只是缺乏戲劇的表現力。」
娜佐科夫點點頭。
「這需要後天的功夫。」她靜靜地說道。
「是的。這個年輕的女孩——比安卡。卡佩利,她的名字是——我只是對於她的職業生涯感興趣。通過我她得到了寶貴的機會,但是她愚蠢——令人遺憾地愚蠢。」
他聳了聳肩。
「她怎麼愚蠢?」
說話的是羅斯頓伯里夫人二十四歲的女兒布蘭奇。艾默里,這女孩身段苗條,長著一雙大大的藍眼睛。
法國人不失禮節地轉過身來。
「唉!小姐,她和一個卑鄙的傢伙,一個無賴,一個幫派成員攪和在一起。警方找他的麻煩,他被判了死刑;她跑來求我想辦法救出她的情人。」
布蘭奇。艾默里盯著他。
「你幫她了嗎?」她專註地問道。
「我,小姐,我能做些什麼呢?作為這個國度里的一個外鄉人。」
「你說話也許有些影響呢?」娜佐科夫提示說,聲音低沉而響亮。
「即使有,我也懷疑自己是否應該施加這種影響。這個男人根本不值得我這麼做。我盡了全力來幫助這個女孩。」
他微微一笑。這個英國女孩突然發現在他的微笑之中蘊含著某種令人討厭的東西。她覺得他此刻的話完全口不應心。
「你盡了自己所能。」挪佐科夫說道,「你真好心,她一定滿心感激,呃?」
法國人聳了聳肩膀。
「那個男人被處死刑,」他說,「而那個女孩進了修道院。
呃,你瞧!這世界失去了一位歌唱家。」
娜佐科夫低聲笑了起來。
「我們俄國人可沒有那麼堅貞。」她滿不在乎地說道。
當歌唱家說話的時候,布蘭奇。艾默里湊巧在看著科恩。她看到他的臉上驀然一驚,他的嘴半張著,只是波拉警告地看了他一眼,他才順從地把嘴牢牢閉上。
管家出現在門口。
「該吃午飯了。」羅斯頓伯里夫人說,一邊站起身來。「你們真可憐,我為你們難過。歌唱之前必須忍飢挨餓真是一件可怕的事情。但此後總會有一頓可口的晚餐。」
「我們會期待著它,」波拉。娜佐科夫說道。隨後,她又輕聲笑道,「演完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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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劇院里,『托斯卡』的第一幕剛剛演完。觀眾騷動起來,交頭接耳。迷人、優雅的王室成員坐在前三排的天鵝絨面椅子上。大家都在竊竊私語,覺得在第一幕當中,娜佐科夫距離她的名聲相去甚眩大多數觀眾沒有意識到歌唱家這麼做方才表現了她的藝術,在第一幕中,她在節省嗓音和體力。她將托斯卡塑造成一個快活、輕浮的人物,玩弄愛情,風騷而又嫉妒,易於激動。布雷恩的演出很成功,儘管他的嗓音已經過了黃金時期,但他演的無所顧忌的『斯卡皮亞』形象依舊栩栩如生。在他扮演的這一浪蕩子角色中看不到任何衰老的蹤影。他塑造的斯卡皮亞是個英俊,甚至和藹的人物,在外表之下只是微妙地約略流露出些許歹毒。在最後一段里,在風琴聲和隊列之間,斯卡皮亞站在那裡沉思,得意地盤算著得到托斯卡的計劃,布雷恩扮演的這一角色真是出神入化。現在,第二幕開始了,場景是在斯卡皮亞的公寓里。
這次,當托斯卡登台時,娜佐科夫的藝術才能充分發揮出來了。呈現在觀眾眼前的是一個自信的優秀女演員扮演的一個身處極度恐懼之中的女人。她自如地向斯卡皮亞打招呼,表現得若無其事,她居然微笑著回答他的問題!在這一幕中,波拉。娜佐科夫用她的眼神表演,她的舉止表現出極度的鎮靜,臉上無動於衷卻又掛著微笑。只是她那不停掃視斯卡皮亞的目光透露出她的真實情感。故事就這樣接著演下去,刑訊拷問的那一幕,托斯卡喪失了鎮靜,她伏在斯卡皮亞腳下徒勞地懇求憐憫,全然一副自暴自棄的模樣。老勛爵萊康米爾,一個音樂鑒賞家,也被深深打動了,坐在他旁邊的一位外國大使對他低聲說:「她超越了自我,娜佐科夫,就在今晚。沒有任何一個女人能像她那樣在舞台上表演得這樣淋漓盡致。」
萊康米爾點點頭。
此刻,斯卡皮亞開口道出了他的價碼,於是,托斯卡慌不擇路地向窗口逃去。隨後遠處傳來鼓聲,托斯卡疲憊地倒在沙發上。斯卡皮亞站在她的身邊,嘴裡念叨著他的手下正在如何豎起絞刑架——接著是沉默,隨後又是遠處的鼓聲。
娜佐科夫趴在沙發上,她的頭部垂下,幾乎觸及地板,被頭髮遮祝接下來,與剛才二十分鐘里的激情和緊張形成鮮明對比,她的聲音漸漸放開,響亮而又清脆,這聲音正像她告訴科恩的那樣,像是唱詩班裡的孩子或是天使。
』Vissid-larte,vissid-arte,nofecimaimaleadanima-viva.Con
manfurtivaquantemiserieconobbi,aiutai.』這是一個用義大利語唱出的,是一種好奇、迷惑的孩子般的聲音。隨後,她再次跪下懇求,直到斯波萊塔出現的那一刻。托斯卡精疲力竭,終於屈服了。而斯卡皮亞則說出他那一語雙關的致命言辭。斯波萊塔再次離去。隨後是那個戲劇性的時刻,托斯卡用顫抖的手舉起一杯葡萄酒,看見了桌子上的刀子,拿來藏在身後。
布雷恩站了起來。他英竣莊重、充滿激情。「托斯卡,我的未日!」刀子閃電般地刺進了他的身體,托斯卡的嘴裡發出復仇的嘶嘶聲:「Questoeilbaciodi
Tosca(托斯卡正是這樣親吻的)!」
娜佐科夫以前從未如此欣賞托斯卡的復仇行動。最後一聲尖利的低語『該死的傢伙』,隨後劇院里響起一個奇怪,靜靜的聲音:「Orgliperdono(現在我原諒他了)!」
當托斯卡開始她的儀式時,劇院里響起了柔和的安魂曲。她把蠟燭放在他頭部的兩邊,把十字架放在他的胸部,她最後又在門口停下回頭凝望,遠處傳來隆隆的鼓聲,大幕落下。這一次,觀眾中爆發出真正的熱烈反響,但這註定是短暫的。有人從舞台側翼後面匆匆跑出來與羅斯頓伯里伯爵說話。他站起來,在詢問了一兩分鐘以後轉身召喚唐納德。卡爾索普爵士,一位著名的內科醫生。幾乎是在剎那間,事情的真相在觀眾中傳開了。發生了一起事故,有人受了重傷。一位歌劇演員在幕前出現,他解釋說布雷恩先生不幸遇到一起事故——歌劇不能繼續演出了。於是,謠言再次傳開,說布雷恩被捅了一刀,娜佐科夫失去了理智,她如此專註於自己的角色,以致於真的捅了那個一起演出的男人一刀。萊康米爾勛爵正在和他的大使朋友說話,感到有人碰了碰他的手臂,回頭一看,正遇上布蘭奇。艾默里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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