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約瑟,不到游泳時間別把腳放進水裡。」
「那我呢?」天真無邪的「瓶瓶」問道。
「你當然也不例外。我對你姐姐講……」
「是因為我最不聽話,我知道。在你眼裡我渾身都是毛病。可別人也並不是等兩個鐘頭之後才把腿放進水裡或是才下水……」
也許在寄宿戶家吃午飯時多米尼克就想到了:「這會兒,你們的父親正在艾蒂安納吃飯。我希望他不要選一份油太大不好消化的菜。」
他回到汽車旁,這一次沒有忘記把那隻舊箱子鎖進車尾箱。他通過香榭麗舍大街回到諾義大街。把車停在國防部稍靠前一點的地方一座油成淡黃色的樓房前,樓前掛有Asfa——Rabur——Rob字樣的牌子。
下面一排小字註明:xx公司。
房子只有三層,外加閣樓,但是相當寬敞。戰前時,這是箇舊式五金店,裡面什麼都有,鋁鍋、釘子桶、各種直徑的螺栓、各種手工工具、雞籠、杠鈴以及幕布拉杆。當時,老博德蘭先生還活著,但已滿頭白髮。他從早到晚穿著一件長長的與他出售的各種鐵器顏色相同的灰色工作服。
他的兒子,現在的約瑟夫·博德蘭也是同樣的服飾,也在這頗似魚缸的房子里轉來轉去。房內的庫房以及連帶的一條長廊都是靠朝院子一面牆壁上安裝的大玻璃窗採光的。
院子盡頭,有一間類似車庫的小房間。小博德蘭最初的試驗就是在那兒進行的。他那時對塑料的性質還一竅不通,只不過發現塑料在家用器皿及各種物件上越來越多地應用了。
他沒有去請教專家,而是去找了一位同學,靠給人化驗尿和血謀生的化學家艾蒂安·拉西奈。拉西奈是獨身,五短身材、面孔發紅、脾氣甚好。他在化驗室經常工作到深夜。幾周之後他成功了,還鑽研消化了一大本有關這一時期出現的產品的文字資料,從那以後還陸續在它的清單上加上許多產品,因為每個星期可以說都有新產品問世,如聚乙烯、聚苯乙烯、聚碳酸脂,等等。
「要想獲得原材料是不成問題的……商品可以分粉末狀、粒狀、錠狀或糊狀的出售。如果您想要成品,需要一個混合器,因為要往裡加一系列的成分,要一隻爐子,好給混合物加溫,還要一隻壓力機和幾架磨子……」
「要佔很大地方嗎?」
「那要看製造多大的成品……」
博德蘭從小規格的物件開始,如牙刷柄、野餐用的勺和叉子、海濱用的小桶、兒童玩兒的鏟子和耙子、蛋杯、毛巾架……
老五金店只剩了個架子。現代化的一樓安上了帶照明的天花板,成了ARR產品的陳列大廳。
辦公室都設在二樓,準確地說,設在巴黎的辦公室都在二樓,農泰爾沒有。總部設在B街的廠里。
卡爾馬疾步登上大理石合階,在標有「接待室」字樣的辦公室玻璃門前猶豫了一下。
「老闆在嗎?」
「他今兒早上來了,還問起了你。」
「可他知道我今天下午才該上班啊……」
「卡爾馬先生,您忘了他的為人了?」
老闆不是個壞心眼的人。但是他最討厭在他認為該見到某個人的地方沒有見到他們。各人應當有各人的位置。他理想的、他憧憬的一定是一個既無星期日又無休假日的世界。他自己度過假嗎?一個既無妻子又無兒女的世界。他的妻子和女兒帶著四、五個僕人住在布洛尼樹林對面R大街的一套雙重套房內。他常回家嗎?他一周頂多邁進家門一次。他幾乎不認識他給家人在M地新買的別墅。他就睡在上面過去堆放雜物的房裡,在旁邊簡單安置了個浴室。
「他去B街了?」
「誰也說不清他的事情。」
也許是B街,也許是農泰爾,再不就是菲尼斯泰爾正在施工的工地。有時大家以為他在郊區,而他卻從倫敦或法蘭克福打來電話。這就是他的生活。這也是卡爾馬的一部分生活,因為他在諾義大街已經足足度過了三分之一的光陰。
「總算回來了?」
是儒佛快活的聲音。大家都叫他「活寶」,一個樂天派,公司里有名的活寶。
「瞧瞧,你又見肥了,可一點沒晒黑……你能肯定你去的就是威尼斯嗎?」活寶皺了皺眉。
「哪兒不對勁,老朋友?」
儒佛是他唯一的朋友。他打起精神,微笑著回答。
「沒有,旅途上……第一輛車從早上一直坐到晚上,過道里擠得連想小便都過不去,接著又換了一輛車坐了一整夜……」
「你老婆孩子呢?」
「留在那兒了,星期六才回來。」
第四章
到目前為止,他只遇到過看門人兩次,每一次時間都很短暫。見車庫老闆的時間也不比這長。其他都是些無關緊要的人:義大利大街銀行的出納員只對一百美元鈔票的真實性感興趣,另外還接觸過飯館老闆以及和平咖啡館的夥計。
現在情況不一樣了。當他走進堆放著在他休假期間來自美國的商品介紹表的辦公室時,活寶的玩笑使他忐忑不安。
儒佛在人們眼中是個輕浮的男子,拿什麼都當兒戲,始終保留著美術學校的學生派頭。他舉止輕浮,從不放過任何一位從他面前走過的女打字員,不是拍拍她們的屁股就是摸摸胸口,即使對相貌最丑、最受人冷落的瓦萊里小姐也如此,而這位小姐則必定要發出驚惶的叫聲不可,好象他企圖強姦她。
他住在河邊G街的一間工作室里,身邊總有一位女伴,平均每月換一位。令人奇怪的是她們都很相象,一律小個頭、黑頭髮、棕色皮膚,一雙大眼含情脈脈,以至於讓人弄不明白他為什麼不留住一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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