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罷不能》 - P6

 欲罷不能

 馮華 作品,第6頁 / 共3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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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麗華告訴季宛寧,她之所以在認識高山之後不到一個月,就和高山悄悄在外租了房子用來約會,是因為她被高山的幽默、熱情和體貼所吸引。其實,即使范麗華已經答應季宛寧,要對季宛寧做到毫無隱瞞,實際上她還是沒有勇氣說出最真實的原因。

范麗華怎麼有勇氣對季宛寧說「我沒辦法抗拒從高山那裡獲得的性的快感」呢?不,四十二歲的范麗華,國有大型企業的副總范麗華,與丈夫維持了近二十年平靜婚姻的范麗華,有一個十七歲女兒的范麗華,無論如何沒有勇氣對年輕的季宛寧說出這句話。

然而,范麗華心裡對此非常清楚。如果不是因為和高山在一起時,能夠從中體驗到無窮無盡的性高潮,向來具備保守家庭觀念、凡事謹慎小心的她,又怎麼可能冒著那麼大的風險,和一個比她年輕七歲的男人租下一套房子,固定地、長期地避開所有人的耳目,保持著隱秘的情人關係呢?

當范麗華在公司里難得閑下來時,當她回到家中,面對著再熟悉不過的丈夫、女兒時,她的心裡曾無數次地湧起恐懼和悔意。真的,范麗華曾無數次地警告自己,這樣的行為是對家庭最殘酷的背叛,是對自己事業最可怕的威脅,是對過去數十年付出的所有努力的玷污。她命令自己,立即停止這可怕的行為吧,立即中止與高山之間這種令人羞恥的關係吧,立即忘卻那些難以言述的快樂,回到丈夫和女兒身邊、回到生活的正軌上吧!

范麗華甚至也確實開始把這些決心付諸於實踐了。她將高山約到他們租住的房子里,嚴肅地、毫不含糊地告訴高山,他們不能再這樣下去了,不能再做對不起雙方家庭的事,不能再把兩人的事業都懸繫於這種危險的關係之上了。甚至高山也和她有著相似的想法,同意她的建議,答應這是兩人最後一次私下見面,從此不再有任何個人來往……

可是,接下來,當他們發誓的話音還沒落時,他們互相凝視對方的眼睛里,便又燃燒起了熊熊火焰,慾望頃刻間便控制住他們所有的神經,使得他們像是饑渴了很久的情侶一樣,猛地撲上前,緊緊地擁抱對方,緊得他們都透不過氣來。剛才還信誓旦旦的決心,在這擁抱的瞬間,一下子飛得不知蹤影。

然後,他們又陷入到彼此的身體中去了。如同初次從性愛中獲得快感的青年男女,他們對彼此的渴求似乎永遠是新鮮的、狂熱的、無法克服也無法解釋的。他們拚命地佔有著對方的身體,也拚命給予著對方自己的身體,在肉體與肉體的廝磨中,所有的理性都灰飛煙滅,只剩下那些脆弱的敏感的神經,在盡情地體驗著每一個動作所帶來的快感……

城市假期 Amocity!

  

范麗華真的想不通,為什麼她和高山的感覺神經會如此特別呢?為什麼他們會對彼此的身體如此需要如此渴求,以至於他們可以拋卻他們一向並不缺乏的理性呢?為什麼他們可以與各自的配偶相安無事、偶爾有一次乏味的性愛,而在他們兩人做愛時,卻有那樣強烈的不可捨棄的感覺呢?

這是多麼難以解釋的世界啊……

范麗華一次次的努力,都在和高山新的一次次性愛中失敗了。直至後來,她已經喪失了這種努力的信心,轉而開始寄希望於他們行為的謹慎,不讓這種關係在彼此的日常生活中留下任何蛛絲馬跡。雖然兩人見面時總是處於極度的非理性狀態,但當他們一先一后離開那套房子時,他們已經恢復了平日人前的冷靜和理智,變得鎮定自若,不動聲色,僅僅在內心深處還回味著剛才體驗過的美妙感覺。日子一天天過去,范麗華的生活看起來和從前一樣,去公司,回家,處理工作,應付家務,平靜而忙碌,優越而充實,漸漸的,僥倖心理日益壯大,最終不可避免地取代了內心的警惕,直到兩星期前的那個上午。

當時,范麗華正在和公司幾位下屬討論某項工程計劃,她像平時一樣穩重、端莊,臉上化著恰到好處的妝,身上是得體的著裝,巧妙地遮掩了她的真實年齡,使她在身為公司領導的同時,並沒有失去成熟女人的魅力。下屬們很尊重地向她陳述了自己的建議,然後等待著她從容自如地發表她的意見……就是在那時,她的助理小趙給她送來了那封信。那封信夾在很多日常信件中,被小趙細緻地放在了最上面。

「范總,有您一封特快專遞。」

小趙把所有信件輕輕擺放在范麗華桌上,便退出了辦公室。那封特快專遞是鮮艷的藍色封皮,安靜地、不引人注目地躺在所有信件的最上端。范麗華嘴裡繼續和下屬們說著話,眼睛隨意地在特快專遞的信封上掃了一眼。寄信地址是本市一個陌生的地址,寄信人是一個陌生人的名字。范麗華的目光滑了過去,準備等工作忙完再拆看那些信件。

可是忽然間,說不清為什麼,范麗華的心怦怦緊跳了兩下。她的目光再次掃向那封鮮藍色信封的特快專遞。陌生的本市地址和陌生的姓名。范麗華對自己的業務範圍很熟悉,只是一眼便可確定,這不是與自己有公務關係的信件。

那麼會是誰呢?范麗華莫明其妙地走了神,把話停下來,扭頭看那封信。

下屬們都安靜地看著范麗華,范麗華心裡隱隱出現了一種不安的感覺。她轉回頭,想繼續和下屬們的討論,但有一位下屬十分善解人意,笑著請范總先看看她的特快專遞。范麗華猶豫了一下,努力剋制住內心那種無名的不安情緒,堅決地把頭轉回來,接著對下屬們談起自己的想法。

直到大家都離開辦公室,范麗華才拆開那封信。在拆信過程中,她的呼吸難以解釋地急促起來。大信封貼得很結實,撕來撕去撕不開,最後范麗華用剪刀將它剪開,倒過來在桌子上磕了幾下,兩張薄薄的紙片從裡面飄出來,落到桌上。有一張上只有一行電腦列印出來的字:請於一天內把五萬元人民幣存進這個賬戶。後面是一串數字。范麗華心裡那種不安更強烈了,她伸手拿起另一張背面向上的紙,翻過來一看,立刻呆住了。

這是一張電腦列印出來的照片。畫面不是很清晰,但范麗華還是一眼就能看出,這竟是一張自己正在和高山做愛的裸照!

范麗華猛地將照片翻過來扣在桌面上,「砰」地站起身,並下意識地抬頭張望了一下。辦公室里只有她自己一個。她像是突然進行了一次百米衝刺似的,呼吸控制不住地急促起來,心臟跳得很慌亂,大腦也有短暫的混亂。過了兩分鐘,她才拚命使自己鎮定下來,坐回椅子,將那張照片再次翻過來細看。

沒錯。這並非范麗華的幻覺。的確是一張范麗華和高山做愛的裸照。

照片里是范麗華和高山的上半部身體。范麗華在前,高山在後,他們的臉都朝向鏡頭方向,他們的身份因此而暴露無遺。兩人的臉上都泛著光,那是因為他們在大量出汗。范麗華微微閉著眼睛,高山則像在凝視著前方。他們臉上的表情都很複雜,像是既痛苦,又快樂。范麗華離鏡頭更近,赤裸的胸部格外顯眼,飽滿的乳房略有些下垂,高山的手從後面伸過來,緊緊捏著這兩隻乳房,手指的深陷顯示出乳房柔軟的質地,有種驚心動魄的刺激。他們的身體貼得很緊,無須任何說明,就能看出他們正在進行什麼樣的行為。

范麗華像是跌入了深深的水底。她閉上眼睛,必須很用力才能保持自己的呼吸。在看到這張照片之前,在那些一邊享受著性愛一邊提心弔膽惟恐泄密的日子裡,范麗華也曾有過無數的擔心,但即使最可怕的假想,也沒有眼前的照片這麼具體,這麼真實,這麼無可抵賴,這麼令人恐懼。

天哪!

范麗華只恨自己不是在一場噩夢裡。她無論如何沒有想到,事情竟然會以這樣一種殘酷的形式沖向自己,毫無預兆,卻是如此強大的殺傷力。在短暫的幾分鐘里,她真希望世界就在這一刻爆炸掉,讓自己和所有的人一起同歸於盡,以免日後遭受可以想像的羞辱和折磨。

然而范麗華畢竟是范麗華。很快的,她就從這種於事無益的空想中掙脫出來,再次拿起那張照片,帶著窒息般的痛苦仔細端詳。這一次,除了畫面上令人心驚的兩個裸體之外,范麗華很快辨認出了這張照片中的背景。她的心臟再一次狂跳起來。

這張照片,竟然是在范麗華和高山租住的房子里拍的!

深藍的純色床單,因為高山說過喜歡,范麗華悄悄買來鋪在床上。在畫面中,這深藍的顏色將赤裸的身體襯得格外突出。對面的牆上,掛著一張莫奈油畫的複製品,雖然因為焦距的關係模糊不清,但大致的輪廓和色調還是能夠確定。雖然僅此兩樣可以作為參照物,但足以讓范麗華相信,這的的確確是他們那間卧室的環境。

對范麗華來說,這一點的認定,實在是件可怕的事情。

事實上,當范麗華和高山租下這套小居室之前,他們曾在數家飯店的客房中做過幾次愛。也正是因為那幾次做愛的極度誘惑,才使得他們最終下了決心,孤注一擲地快速租下那套房子。雖然在飯店開房間的過程中,兩人都非常小心謹慎,但那畢竟是他們不熟悉的外部環境,如果說在那些地方出現意外,並不是不可理解的事情。

而現在,竟然是在他們自以為最安全的地方,出現這樣的事情。在租房時,考慮到兩人的安全因素,他們小心周到,照顧了方方面面的細節,在地理位置較偏僻的地方找到這套房子。所有的聯繫都是高山單獨出面,自然他用的是假身份假姓名。房租一次性付了整整一年,這令房東頗感滿意的行為,其實是為了儘可能減少和房東的接觸。房子里生活設備齊全,除了必須自備的床上用品之外,無需他們添置任何器具(事實上只有床才是他們必不可少的需要)。那條床單,還有枕頭、毛巾之類的小東西,都是范麗華自己悄悄買了,獨自開車送去的。

城市假期 Amocity!

  

當他們安頓好一切,正式開始使用這套房子約會後,每一次的見面都非常謹慎。雖然他們總是不斷地渴望對方的身體,但他們卻一直努力將這種慾望克制到最低限度,使得兩人的約會次數保持著每周兩次的頻率。每次見面時間大致是固定的,如有變化,事先會通過電話告知對方,再另行約定時間。他們都小心地前往那套秘密住所,注意觀察是否有人發現他們的行蹤。在那套房子附近,兩人絕不左顧右盼,對於偶爾擦身而過的鄰居熟視無睹,直接地、快速地開門進入。並且,無論是來還是離開,他們從未一起並肩走過,總是隔開一段時間,先後行動……

所有這些細節,他們都那麼謹慎,難道這還不足以保證他們的安全么?

可是,事實就是這麼無情。儘管他們慎之又慎,這張以他們租住房子卧室為背景的可怕照片,還是突兀地出現在范麗華眼前,無可改變。對范麗華來說,這就意味著,不僅她和高山的關係已經被人發現,而且這個發現是如此深入,甚至徹底進入到他們最隱秘的空間,以他們全無覺察的形式對他們實施窺探,並且成功地掌握了證據——足以致使他們倆身敗名裂的證據。

天哪。那人是怎麼辦到的?

范麗華充滿恐懼地看著這張照片。她無法確定這張照片是什麼時候拍攝的。照片中她和高山的狀態,顯然是他們做愛時經常採取的體位之一,因此沒有任何特殊性可以幫她確定出做愛的時間。兩人都是赤身裸體,因此也無法以身上的衣物來確定這是哪一次的做愛。背景是卧室里掛有裝飾畫的那面牆,他們的床正和那面牆相對……

想到這裡,范麗華打了個冷戰。她忽然從這個畫面中發現了一個現象,那就是她根本弄不明白這張照片是從哪兒拍攝的。因為如果想拍下照片中這個角度的畫面,必須從床頭的位置。而他們的床頭也是一面牆,這面牆嚴嚴實實的,沒有任何可以供外人窺視的窗戶!那麼,那個人是怎麼拍到這張照片的呢?

范麗華閉上眼睛,努力回憶那間卧室里的每一個布置和擺設。她算得上一個細心人,能夠清楚地記得,卧室里只有一張大床,床頭的兩邊各有一個床頭櫃。其中一個床頭柜上放著一盞式樣陳舊的檯燈,那是房東家原有的,他們沒有另外再買。另一個床頭柜上則只擺著幾本范麗華拿去的雜誌,還有盒裝的具備特殊用途的濕紙巾。除此之後,帶窗戶的那面牆前,擺著一個帶穿衣鏡的大衣櫃。除此之外,這間卧室便沒有其他任何傢具了。

如果偷拍照片的人是從窗戶那下手的,比如像電影里所描述的那樣,從對面那棟樓的某個房間用長焦距相機拍攝,那麼畫面就不可能像現在這樣基本是正面的,而會有相當大的傾斜角度。這一點兒范麗華可以很確定,因為她對自己和高山做愛的體位相當熟悉。當他們以這種體位做愛時,面孔一定正對著床頭那面嚴嚴實實的牆,不可能被人用相機拍下卻一無所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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